間萬萬千千的有志的女子,終于邁步走向,三十二年前,我們就想要迎接的新世界。
9
二月舉行登基大典。
皇帝陛下在四十九歲這一年終于走上了她渴求了半生的位置。
我娘復職,我的身份也撥亂反正,和我娘成了朝堂上第一位和第二位女武官。
我爹說:「很多時候,都覺得你娘是為了圣上才嫁給我的。」
我說:「難道娘想要你做的事,不是你自己本來就想要做的嗎?」
我爹狂喝悶酒,喝醉了就去我娘的府邸拍門哭嚎。
這麼冷的天,想來我娘也不忍心讓他凍死街頭,接連好多晚,爹都沒回來住。
家里很靜,只剩下我和衡陽兩個人。
他如今是皇帝陛下唯一的皇子。
他抱著我,躺在搖椅上,我們一起看窗外梅枝上將融的積雪。
我玩著他的頭發,懶懶說:「很多時候,都覺得你是為了圣上才跟我在一起的。」
他學舌:「很多時候,都覺得你是為了護國大元帥才跟我在一起的。」
我咕唧笑兩聲:「我想辦女子學院。」
「好啊,你讓我替你辦事,就不許去跑關系讓別人辦,你不能今天利用我了, 明天又不用了, 我會一直對你有用的,只許我一個人對你好。」
他又說:「但是,是我重要還是女子學院重要?」
這場景實在熟悉,我憋了會兒, 然后仰躺在他胸膛上笑了一頓。
我坐起身, 盯著他的眼睛,他的瞳孔里倒映出兩個小小的我,身為女子的我。
「你是否忠于你的母親, 忠于公正?」
我們的手交疊緊握著,他答:「自然。」
我也將永遠忠于我的母親, 我的姐妹, 天下無數的同袍,軍營里手把手教我堅韌和勇氣的姨姨們。
我們的選擇的道路從始至終都是同一條。
于是我湊上去親了他一口, 甜蜜的說:「愛人第一。」
10
女子學院辦得如火如荼。
轉眼八月, 即將迎來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場女子也能參加的秋闈,我爹為了出題,忙得腳不沾地。
我將我皇帝陛下賜我的貼身侍女也送進去上學, 她生性膽小, 說自己只配為奴為婢, 我每天點卯一般接送,只要她認得幾個大字就行。
惹得衡陽醋意大發, 天天晚上又要搞事又要逼問。
「我娘在家呢!你像話嗎?」
夜里我閉門謝客,差點夾到衡陽高挺的鼻梁。
把他趕走后, 我和娘, 兩個帶兵的女人, 湊在一起研究怎麼繡香囊。
「真麻煩!」
娘被扎了手指頭, 「當初我看上許科海,直接就把他給辦了!還用送這?」
「娘放心。」我絕不給我娘丟臉:「女兒早已把他辦了很多回了。」
「可這不是, 要成親了嘛, 總得有個信物吧。」
是的, 八月十五, 中秋佳節, 就是我和衡陽成親的日子了。
熬了好幾個大夜, 在婚禮前一天,什麼成果都沒出。
我無奈,掏出他十歲時在我床頭把玩過的寶石小刀,塞進送往太子府的妝奩里。
這把刀是我娘的戰利品, 自衡陽把玩過后, 我一直把它收在小盒子里。
婚禮當天,他騎在高頭大馬上, 向我徐徐而來。
他已經擁有了男人的身量和骨架,卻佩著一把過分精巧到秀氣的小刀。
我控制不住的漾起笑容, 我看不見這一場別開生面的婚禮引來人山人海的百姓的注視, 也顧不上端著我女將軍的身份。
我就知道,他最懂我。
而我怎舍得讓我的愛人單向的奔我而來呢?
我一夾馬腹,迎了上去。
我們并轡齊行,他注意到我腰間掛著的蹩腳的香囊, 那正是去歲我們互相愛慕,卻未敢靠近飽受折磨時他送我的。
我聽見他爽朗的笑了起來,他說:「許意!」
他忽而大聲:「卿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