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法的時間定在正子時,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正想干脆爬起來做點什麼時,窗外突然出現了一絲響動。
好像是男人的腳步聲。
一輕一重。
是個瘸子。
幾乎是立刻,我想起了齊若軒白天那副色欲熏心的模樣。
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還真的敢來。
我輕手輕腳地從床下翻出防身的東西。
卻裝作沒有察覺的樣子躺在床上。
實際上藏在被窩里的手死死地捏著一瓶辣椒水。
齊若軒越走越近,等他彎下腰對我伸出手時,我直接一個轉身,往他臉上一頓亂滋。
他疼得在地上打滾。
我一把薅住他的頭發,用刀片抵著他的咽喉。
「齊若軒,你不想活了?」
重活一世,如果非要說有什麼進步。
可能是心腸更狠了一些吧。
他被嚇得屁滾尿流。
「嫂子!嫂子饒命!我真的只是來看一眼,我什麼都不想干!好嫂子,好菩薩!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再也不敢了!」
刀片在他的喉嚨口反復摩擦,我微微瞇了瞇眼睛。
心里盤算著如果這會把他殺了是個什麼下場。
齊嘉楨就要還陽了,如果我因為殺人入獄,那可太不劃算了。
可想著想著,我忽然覺得自己的頭有點暈。
糟糕!
房間的東西開始錯位模糊。
一陣天旋地轉襲來,我手一松,無力地倒在了床上。
22
是迷煙。
這個畜生進來前吹了迷煙。
齊若軒一下從地上爬了起來,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我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只能死死地盯著他。
「賤人!打啊,怎麼不打了?剛才不是打得很高興?」
話說完,他又一腳踢在我肚子上。
我疼得整個人都蜷在了一起,連用嘴吸氣都覺得困難。
「老子睡你,是抬舉你!你在我面前裝什麼貞潔烈女呢?難道還指望你那個死鬼丈夫來救你?」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往他臉上啐了一口,「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他比?」
齊若軒徹底被激怒了。
他一把扯過我的頭發,把我的頭往地上撞。
一下,兩下,三下……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我躺在地上喘息著,血糊了一臉,頭疼得快要裂開。
手里卻一直攥著腰間那一枚玉。
齊嘉楨……
不管怎麼樣,不能打擾他。
齊若軒眼尖地察覺到我蜷著的手心,一把捏住了我的手指。
「臭婊子,手里還藏著東西呢……」
待看清我手里的玉佩時,他忽然從唇邊擠出了一絲冷笑,眼睛瞬間變得猩紅。
「我這個大哥到底有什麼好?活著的時候大家都喜歡他,死了還有你這麼個女人對他死心塌地。
「論相貌,論才情,我哪一樣比不上他?」
我無聲地抽氣,笑了,「你……你可真敢說。」
他死死地捏住我的下巴,「你們不是都想讓他還陽嗎?那我告訴你,這輩子沒可能了!」
「什麼……意思?」
他獰笑著,從我手里抽走了那一枚玉佩。
「你們那個所謂的大師,其實是我娘的親弟弟,我的小舅公。等到今夜子時,就是他齊嘉楨灰飛煙滅的時候。
「到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齊若軒的了!哈哈哈哈哈!」
我的瞳孔突然放大。
竟然、竟然是這樣!
怪不得,他要我離開齊嘉楨,原來是怕我看出端倪!
看這時辰,已經快來不及了!
我突然放開了嗓子,大聲哀求。
「二弟,你千萬別摔了玉佩,求求你,不要!」
齊若軒把視線放到手里的玉石上,露出一抹邪笑。
「既然你這麼寶貝,那我偏要摔了!」
玉石崩裂的同時,房間的門突然被一陣陰風霸道地闖開了。
一股寒意,仿佛是數九寒天的冰霜,撲面而來。
竟比我第一次見齊嘉楨時,還要冷上幾分。
他身上的符箓被強行撕裂,一張臉蒼白得仿佛人間厲鬼。
我的眼淚就在此刻沒有忍住,直接落了下來。
「相公……」
「別怕,一切有我。」
他攥著我的手明明那麼冷,我卻仿佛觸摸到了最溫暖的那抹春意。
昏睡前,我仿佛看到齊嘉楨化成了一團墨色的煞氣,附到了齊若軒的身上。
23
齊嘉楨還陽了。
但是陰差陽錯進的是齊若軒的殼子。
至于真正的齊若軒,自然是被他親愛的小舅公收進了引魂瓶里燒了個灰飛煙滅。
趙姨娘立刻就發現躺在床上的那個不是她親生兒子。
但很快就因為傳謠而被當做瘋子抓了起來。
真是喜聞樂見。
我身上受的都是皮外傷,休養了個幾天便能跑能跳了。
而齊嘉楨因為需要和身體融合,所以很長一段時間里,他的身子都顯得特別虛。
是那種走兩步就要喘一下的病弱美人。
非常好欺負。
看著現在齊若軒的那張臉,我不止一次感嘆氣質真的要比長相更重要。
明明還是那個皮囊,可套在齊嘉楨的身上就顯出幾分端方君子的模樣。
就連幾十年的老奴都說二公子大病一場后浪子回頭,行事為人越來越像大公子了。
晚上。
我和齊嘉楨躺在床上。
他捧著一本書寶貝似的看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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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伸腳去逗弄他。
「相公,你為什麼只盯著書卻不敢看我?」
他捏住我的腳,輕咳兩句,有些無奈,「夫人最近似乎很愛捉弄齊某。
」
「哼哼。」
我的腳趾在他手心打圈,不懷好意地笑,「不看我是不是因為你虛?」
齊嘉楨抿著嘴不說話。
「是不是,是不是?你說啊!」
我變本加厲,湊到他面前,眼神得逞,「既然這麼虛,以后叫你虛哥吧……」
可下一秒卻被他反手壓在了身下。
我驚呼一聲:「你、你怎麼……」
他輕笑,低啞的聲音卷著我的耳蝸。
「夫人不是想知道為夫虛不虛?」
時間仿佛回到初次見面,我也是這樣被他按在床上逼問。
同地異時,情境和心境都大不相同了。
如今齊嘉楨是浪子回頭的二公子。
而我是因病暴斃的少夫人,借尸還魂,成了二公子的美嬌娘。
我勾住他的脖子,「誰說要嫁給你了,死瘸子。」
他在我肩頭咬一口。
「我們瘸子配寡婦,天生一對。」
-完-
阿鯨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