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暄為了我拒絕迎娶相府千金。
我卻背著他紅杏出墻,在野男人身下谷道破裂而亡。
朝野上下都笑他眼瞎。
堂堂太子,竟被一個鄉野村婦戴了綠帽子。
后來,他和千金小姐成親了。
1
我死后的第七日,謝暄回來了。我飄在房梁上,看著謝暄被屋子里揚起的灰塵嗆得直咳嗽。
三個月不見,他似乎瘦了些。
「阿嬌,我回來了!」
他喊著我的名字,里里外外繞了好幾圈,住在隔壁的趙大娘聽到聲響,過來跟他打招呼。
「謝郎君,你可算回來了!」
謝暄向她拱手:「趙大娘,你可有看見我家阿嬌?」
趙大娘聽到我的名字,臉色變了又變。
沉默了一會,才將我的死訊告知謝暄。
謝暄當然不肯信。
「您是跟我開玩笑吧,是不是我出門時間太久,阿嬌生氣,故意讓您嚇唬我的?」
「老婆子豈會拿人命開玩笑!」
趙大娘挑眉,語氣里不自覺帶了三分輕蔑:「你這個媳婦,平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看就不是個安份人兒!」
我冷冷一笑。
從前我給她送吃食的時候,她可沒少夸我聰慧能干,人美心善。
「你幾個月不回家,她耐不住寂寞出去偷人。」
「這不,死在野男人床上啦!」
謝暄向來聽不得別人說我壞話,當即漲紅了臉,「一派胡言!休要辱我娘子清白!」
「當心我去官府告你!」
趙大娘才不怕他,跺著腳唾沫橫飛:「她楚嬌偷人,那是整個青田鎮都知道的事!」
「她尸體還停在義莊呢,收尸的人可說了,她渾身上下都是野男人弄的印子,沒一塊干凈肉!」
依照我們鎮上的習俗,尸體需得過了三七之后才能下葬。
我父親已經病逝,丈夫又出了遠門,官府只好將我的尸體送去義莊。
謝暄馬不停蹄去了城外的義莊,看見我穿著壽衣躺在棺材里,臉上血色全無。
我飄到棺材旁邊,打量起自己的尸體。
脖頸處的青紫痕跡交疊蜿蜒,一看便知是被用嘴唇吮吸啃咬出來的。
謝暄堪堪撐著一口氣,吩咐人去找個仵作替我驗尸。
侍從得令,剛走到門口,又被謝暄叫住。
「慢著!」
他雙眼通紅,聲音喑啞到了極點:「……仵作,要找個女的。」
他真是個傻子。
都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想著為我保留顏面。
2
我與謝暄青梅竹馬,打小我就喜歡他。
我五歲時,謝家舅舅帶著他搬到了我家隔壁的屋子,我阿爹為人親善,見他舅舅腿腳不便,閑暇時會幫他家做些活計。
一來二去,兩家也就混熟了。
謝暄十三歲時,他舅舅舊疾復發去世,他花光了積蓄為舅舅下葬。
酒樓王老板的女兒看上了他,欲以黃金十兩為聘招他入贅。
一身縞素的少年迎風而立,身形消瘦,背脊卻挺得筆直:「蒙小姐厚愛,但謝暄志不在此。」
那姑娘當街被拒婚,惱羞成怒,指著謝暄的鼻子罵他不識好歹。
我聽不下去,上前為他出頭。
「王桂枝,你還好意思罵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長得丑想得倒挺美。
「十兩黃金就想買謝暄一輩子,你趕緊回家洗洗睡下吧!夢里啥都有!」
王桂枝罵不過我,捂著臉哭哭啼啼的跑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我生怕還有別人惦記他,壯著膽子同他表明了心意。
「謝暄,要不要和我定親?」
寒風凜冽,吹紅了我的耳朵。
高高瘦瘦的少年看著我,幽黑的眼睛深不見底。
我局促極了,忙說:「我知道你想考取功名。」
「我,我沒有十兩黃金,但我會刺繡,可以掙錢供你讀書!」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謝暄是儒雅書生,我如此孟浪,會不會把他嚇跑了?
沒曾想,他卻主動握住了我的手。
「阿嬌,多謝你。」
「我一定好好讀書,日后考取功名,我們去京城里過好日子。」
我們原本約定等謝暄高中后再成親,到時候他十里紅妝娶我過門,好好風光風光。
但我及笄后不久,我阿爹就生了一場病,病情一天比一天重,請了鎮上的大夫來看,他說讓我早些準備后事。
阿爹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謝暄知道他放心不下我,在他離世前和我拜了堂。
他在阿爹床前起誓,會悉心愛護我一輩子。
謝暄向來說話算話,我們成親兩載,他從沒跟我紅過臉。
每次我鬧脾氣,都是他先服軟哄我。
現在想想,我有些后悔。
早知道在一起的時間那麼短,我就不和他吵架了。
3
我身上全是歡好后留下的痕跡,女仵作說我死于縱欲過度。
謝暄綁了與我偷情的李屠夫私下拷問。
李屠夫一口咬定是我主動勾引的他。
謝暄怒火攻心,奪過侍從手中的鞭子,就往他身上抽。
「我與阿嬌自幼相識,她是什麼樣的品性,我豈會不知?!」
「是不是你們給她下了藥?!」
「那小蹄子騷得很,哪里還用得著下藥?」
李屠夫被打得皮開肉綻,也不忘說兩句渾話:「小蹄子細皮嫩肉的,花樣又多,滋味當真銷魂吶!」
鞭子一下接著一下往李屠夫身上抽。
謝暄一向儒雅斯文,平日里從未和我大聲說過話。此時卻是風度盡失,與地獄里索命的閻羅一般兇殘:「混蛋,我打死你!叫你再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