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她分文不剩。」
「你僅僅在泄憤嗎?」我問左相,「你權傾朝野,眼見著元鶴登位, 整個王朝都在你手里, 你瞧著挺樂見其成的。」
左相露出無奈的神情:「意外之獲。鈺婉其實從未傾心過我, 與我親近,不過是因為元鶴。」
他嘆了口氣:「元鶴, 來得實在是意料之外。」
我說:「你與先皇你情我愿,有什麼意料不到的。」
有些事大概是憋悶在心里太久, 左相竟對我說:「其實, 你還真是元鶴的親姐姐。我指的是, 同父同母的親姐姐。」ȳȥ
我盯著他, 不為所動:「司南禮那時已經在冷宮了。」
「司南禮有時會鉆洞跑出來, 你是知道的。那天晚上,偏偏鈺婉喝醉了酒, 也不許人跟著,結果碰上了司南禮,兩人糊里糊涂溫存了一夜。只是,鈺婉睜眼時, 瞧見的是我。明白了嗎?」
「哦。」
左相沒想到我會反應平平, 笑著說:「你恨透元鶴了吧。」
「不然呢?」我手腕微微用力, 刀刃往脖子上貼得更緊了。
裴淼流血的時候,左相的眼神猛然變得兇狠起來。
他奪刀的動作很快, 眼看著就要抓住我的手。
這時,卻有股虛力更迅速地鉗在我手上,使我的刀順勢往左相面前一推。
裴淼拿不起刀。
只能借我的手將刀鋒刺入那人心臟。
左相浸在血泊中的時候, 裴淼開始大笑。
她發不出常人的笑聲, 只能溢出怪異的音節。
在裴淼的笑聲中, 我看見了拄著拐杖,站在不遠處的元鶴。
他面色蒼白似鬼,眼睛也像是被掏了洞, 無神, 死寂。
元鶴在想什麼呢?
想他喊了十四年的父親, 曾犯下過叛國之罪。
還是在想他的親生父親司南禮,被冤枉半生, 最后被自己放出的十數條毒蛇噬咬至死。
14
元鶴瘋了。
我再見到他時, 他螨縮在空落落的殿宇里,被垂落的發絲掩住的臉龐透著死灰之色。
十幾歲的人,一宿間變成了快要風干的枯槁之木。
脾氣依舊很壞,不許人近身。
整日抱著只臟兮兮的兔子,偶爾會和兔子說話, 可后來連話也說不出來。
偶爾翻到火折子,就拿落葉當做紙錢,在那亂燒一通。
元鶴以葉為祭時,我就在司家堆列成小山的牌位前禱告。
我從司府出來,去往金鑾殿。
那龍椅高懸。
我在踏上第一個臺階時, 腦海里浮現出我在冷宮時, 興致勃勃地與父親說的話。
「我是長女,那就是我當儲君也可以,我當就最好。」
到了第二個臺階,我想起來接下來的一句——
「那我們就可以住大宮殿去了。」
……
臺階已盡, 我坐在正中央處,入目之處寬闊堂皇。
朝臣紛紛退去之后,我隱約聽見有人喊我謠謠。
我打量著四周。
卻是一個人也沒有。
-完-
西紅柿炒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