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市晚報的記者上來采訪我:「姚女士,對于之前被當作小三的事,您有什麼感想嗎?」
我對著鏡頭,平靜泰然:「希望天下間已婚人士對自己的婚姻做到足夠的忠誠。但在婚姻中負有契約責任的只有夫妻二人,結婚證只能證明你們二人的婚姻存在,不能證明任何一個女孩是小三!」
「所以,當你的另一半不忠時,你要做的是重新審視這段契約關系,而非滿世界打小三。」
我的回答讓記者有些意外。
她繼續問:「所以,您是反對打小三嗎?」
我大大方方地點頭:「我指控一個盜竊犯花了整整兩個月,精疲力盡還困難重重,而她將我打成小三,只需要一句話。」
「女性的生存環境被攪得稀爛,他們,功不可沒。」
「我們披荊斬棘反圍剿的時候,不求你們共情,但求不要背刺!」
說完了這些,我心里輕松了許多。
我不知道這段采訪是否會被剪輯,播出去又會引起什麼樣的輿論旋渦,會不會有人給我扣帽子:「這麼為小三說話,她怕真的是個小三吧。」
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15
戚嬌的賠償款到賬后,我把其中二十萬用于抵扣財物的損失。
而剩下的十萬加上之前無良自媒體賠償的二十萬,一半捐給了女童助學基金,另一半,我拿它做了一個短視頻賬號。
采訪一百位女孩,一百位曾經被「打小三」的女孩。
她們,都有著和我相似的經歷。
第一個女孩是一家公司的人事,有一天晚上部門聚餐,同事們都喝了酒。
宴會散了之后,老板讓她一一確認每位同事是否安全到家。
她給每個人都發了同樣的短信:到家了嗎?
就這一條,被男同事的妻子疑神疑鬼,掛到網上聲討……
第二個女孩,畢業時,以面試綜合分第一的成績進了一家互聯網公司,在第三個月即將轉正的時候,一位男員工的妻子來公司打小三。
起因只是對方在自己丈夫的手機里發現了她的照片,而這張照片,是她在校時發朋友圈里的。
她涉世未深,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被冤枉之后也不知如何處理。
后來,公司為了息事寧人,勸退了她……
不過后來,這位男同事也沒能再待下去,因為,他被孤立了。
第三個女孩,在景區被一群素不相識的大媽扒衣服毆打,只因她長得像她們口中的小三。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她走出門都被人指指點點,她把自己關在家里很久,接受抑郁治療。
直到看到了我為自己抗爭成功的經歷,才鼓起勇氣走到鏡頭下……
第四個女孩,分享了她接到過的一個最莫名其妙的電話。
是一個女聲打來,上來就破口大罵,然后問她是否認識她老公。
她想了半天,集團幾百號人,好像是有這麼一個名字,那人問她借過停車券,所以有過通話記錄。
而對方的妻子在通話記錄里挨個打電話,只要是女人接的就罵小三。
女孩解釋了,自己真的不是小三,與這位同事話都沒說過兩句。
對方最后說了一句:「賤人,你最好不是!」然后掛了電話。
……
看似荒唐離譜的經歷,居然皆是真實發生,且比比皆是。
當獵巫成為一種習慣,那麼每一個女孩都是潛在的女巫。
她們將會掙扎在道德自證的泥濘中,耗盡力氣去證明自己不是女巫。
但有人窺覷你的財產,有人覬覦你的肉體,一旦被定罪,你將再難翻身。
無需任何證據的指控和制裁,是與這個文明時代格格不入的野蠻與荒誕。
所以,我不再懼抗爭,也不再懼發聲,寧愿頂著蕩婦的名聲茹毛飲血,也不要跪在貞節牌坊前哭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