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逼急了,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30
這天我去接打完球的程野——
其實我不太想在大庭廣眾之下去接他,這廝又耍賴又撒嬌,可憐巴巴地表示:其他隊員都有女朋友接,就我沒有。
見我沉默,他又委屈:新隊友在網上關注了你,怎麼都不相信這個博主竟然是我的女朋友,那你要不要給我名分嘛。
我一下子就心軟了。
太容易被拿捏了啊,何真真!
我一邊唾棄自己,一邊騎上了小電驢。
籃球場果然人頭攢動。
今天是總決賽,啦啦隊和氣氛組都已經就位。
甚至還有兩面大鼓,對著敲。
我剛才發出最后一條自媒體視頻,耽誤了一點時間,到的時候上半程已經快結束了。
我找了個人最少也是最偏的地方站定,在球場上搜尋程野的身影。
他打球的風格跟打架如出一轍,球風又穩又狠,跑起來簡直帶風。
正如從前那些女生為季星歡呼一樣,我身后擁抱著、尖叫著、倒戈的女生,全都在喊 7 號球員。
7 月 7 日,我的生日,也是程野的球衣數字。
在上半場倒計時還剩五秒鐘的時候,他帶著球突破防守,一躍而起,狠狠扣籃。
球落地,裁判吹哨,示意時間到。
持平的計分器再翻一頁,信息學院領先。
球員們歡呼著上去簇擁他,他把球往空中一拋,笑得好得意,像小孩。
忽然他扭頭看向場外歡呼的人,像在尋找什麼,越尋找,他的笑容越黯淡。
我心一動,跳起來揮手:「程野,我在這里!」
他的眼睛倏爾發亮,喜氣洋洋地跑了過來。
他笑得好燦爛,一把抱起我,轉了好幾個圈。
周圍傳來此起彼伏的起哄聲、鼓掌聲、笑聲,聽取「嫂子」一片。
我臉紅得要命,程野大剌剌一揮手:「去,我女朋友臉皮薄,都閉嘴。」
我看著他,笑啊笑:「聽說對面隊伍很強。」
他摸了摸鼻子:「嗯,也就比我們強一丟丟吧。」
我踮起腳,附耳過去:「要是你贏了,晚上給你一個驚喜,怎麼樣?」
他眼睛倏爾發亮:「好好好!」
也不問是什麼驚喜,裁判吹哨,他就這麼走了。
看著賽場上忽然龍精虎猛起來的他,我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廝,不會,想歪了吧。
31
程野贏了。
他本有舊疾,計劃打完半場就下來。
但他忽然變了主意,跟教練信誓旦旦表示,自己絕對可以撐下來。
「我女朋友說,我要是能贏,晚上會給我驚喜。」
教練無奈,只好放他上場。
正如最早相遇時,哨聲落下,燈光跳躍,百人歡呼聲中,他捧著 MVP 的獎杯,一步步朝我走來。
我從書包里摸出一張銀行卡,放到他手心。
搶先說:「給你,做博主掙的錢都到賬了,欠你的錢終于還清了。」
他眉毛立刻耷拉:「這算哪門子驚喜。」
我看著他,笑瞇瞇摸他支棱的發絲。
這是生命給我的驚喜啊,我終于可以坦蕩地愛你。
不問前因,不畏將來,毫無保留地、真誠地愛你。
幾個月前,沈西西給我打電話后不久,民法老師向我拋來了橄欖枝——
他接到某平臺的邀請,計劃孵化一批普法 IP。
有一個 IP 走的是古今相諧的路子,不需要多專業,但需要有一點點獨到的文采。
他說:「我認為你很合適,不是指專業知識,而是指慈悲心。」
于是我更加忙碌,但這種忙碌帶來了非常大的回報。
譬如說銀行卡上的余額漸漸多了起來,譬如說程野的爸爸某天在視頻上看見了我并表示可以一起吃個飯。
沈西西徹底淡出了我的世界。
從前那個驕傲又自卑、被一張欠條就能嚇到絕望的何真真,已經可以給鏡頭外無助的女孩子們,講法律可以提供的庇護了。
或許我該謝謝她,如果不是她的逼迫,我也許不會接觸法律,更不會有一顆想要迫切證明自己的心。
而這一路走來的心路歷程,面前這個神采飛揚的少年都不必知道。
他只要知道,我愛他,且不會再放開他的手。
這就是我能給出的,最大的驚喜。
我騎小電驢載他,車斗里放著亮閃閃的獎杯。
他一邊喊著「好累啊好累啊」,一邊抱住我的腰。
額頭汗涔涔,濕我衣衫。
「程野。」我喊他名字。
他捏一捏我小肚子:「怎麼啦。」
晚風柔軟,夜星閃耀,我大聲喊:「我喜歡你啊!」
他愣了一下,站起來親我脖子,更大聲:「我也喜歡你!所以,能不能給我驚喜啊!」
我哈哈大笑。
你瞧。
星星在眨眼,一閃一閃亮晶晶。
(完)
來源:知乎 作者:風月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