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見我,先是一愣,繼而十分不客氣地說:「這是我兒子家,你誰啊?」
溫景初聽見動靜,從廚房里走出來,想都不想開口:
「元元,到我這里來。」
「哦。」
我已經猜到來人是誰。
只見溫景初把我護在身后,以一種極其淡漠的口氣問:「你們來干什麼?」
中年婦女扯著尖銳的嗓門喊:「我兒子買房了,我不能來住?」
男人鞋都不換,在地毯上踩來踩去,
「行啊,你小子,發達了也不知道孝敬爹娘?要不是我千方百計打聽,我還不知道,你都當醫生了。你可讓我們好找。」
「就你們,也配?」
溫景初不屑地笑出聲。
客廳里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中年夫妻惱羞成怒。
「我們是你父母,你當心我們去法院告你不贍養父母。」
「你們當年把我扔給姑媽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會孝敬你們?」
溫景初語氣譏諷,「給你們三秒鐘,滾出去。」
「你個喪良心的賤種,養你都不如養條狗!」
我聽得難受。
想起很多年前,溫景初被他姑媽拽到巷子口。
他爸媽也是像今天一樣胡攪蠻纏:
「你是他姑姑,我們失業人口,還得靠人救濟,你別指望把這便宜貨推給我們!」
他姑媽氣得大叫:「無賴!你們全家都是吸血鬼!螞蟥!」
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拽著溫景初到我身后,開罵:
「是你們不養他的,也不知道是誰喪良心。」
他媽媽受了刺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娶了媳婦忘了娘啊,都來看看!」
「這里沒你說話的份!」
他爸爸抄起桌上的花瓶,狠狠朝我砸來。
溫景初眼疾手快,轉身抱住我。
瓶子撞碎在桌面上,飛濺的瓷片劃傷了溫景初的臉。
瞬間血流不止。
我被他護在懷里,完好無損。
吵鬧聲很快引來了周圍的鄰居,有人報了警。
兩人一看鬧大了,灰溜溜離開。
剩下一地狼藉。
我拍了拍他的背,一開口自己聲音都在發抖,「你別怕啊,他們都走了。」
溫景初垂著眼,漫無目的地撫摸著我的頭發。
「元元。」
他喊了我一聲,之后久久沒有說話,而是抱著我,將臉埋進我的頸窩,一片濡濕。
我動了動腦袋,說:「你臉上出血了,我給你抹點藥好嗎?」
「唐元元,你一直都知道的。」
「知道什麼?」
「我的過去和出身,以及我糟糕的人生。」他將我抱得很緊,「所以為什麼要喜歡我?會很辛苦。」
我聲音發悶,「喜歡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在你之前,沒人喜歡我。」
我揚起臉,露出一絲笑,
「那你蠻幸福的,被一個人喜歡了十年。唐以辰都沒有呢。」
溫景初眼神一動,將情緒遮得很深。
「喂,你難道不感動嗎?」
「嗯。」他關上門,收拾好碎瓷片后,回過頭來一把將我抱起,放在餐桌上。
雙手撐在兩側,認真地吻我。
「元元,我愛你。」
我攬著他的脖子,熱出了汗。
「你傷口要不要抹藥啊……」
他摸著我的頭發,將臉深深埋進我的頸窩里,「元元,我愛你。」
10
為了讓我哥順利痊愈,我跟溫景初沒打算在他面前公開。
唐以辰每次見著我跟溫景初出現,就開始橫眉豎目,冷嘲熱諷。
「喲,老男人找不到女朋友了,開始騙小姑娘了。唐元元,你小心被人拐了。」
我低著頭,給他削了個梨。
溫景初倚在病床前,說道:「問過李主任了,明天出院。」
「你沒事吧?」
我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轉性了?」
溫景初嘴上掛著淺淺的笑,「關懷長輩。」
我哥朝他翻了個白眼,轉頭對許微微眉開眼笑,「你說什麼時候去跟叔叔阿姨吃飯?」
「后天。」她暗戳戳瞅了我和溫景初一眼,「還有你們兩個。」
「啊?為什麼還有我啊?」
許微微笑得一臉神秘,「不要問那麼多,跟景初去就是。」
周五的傍晚,我見到了許微微的爸媽,也是溫景初的資助人。
原來她家這麼有錢。
許爸爸臉色不太好,說話也不客氣,
「薇薇,你的人生大事,未免有些草率。我們給你選中的人不要,偏偏去選別人。」
我哥一把拉住許微微的手,「叔叔,我跟薇薇自由戀愛,有房有車,收入穩定。您可以放心。」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我哥靠譜的樣子。
許微微的爸媽面面相覷,語氣委婉,
「薇薇呀,我們以為你是開玩笑的,所以就自作主張,請了景初的父母過來……」
話音剛落,溫景初的爸媽推開包間的門,「哎呀,親家,可算見著了。」
現場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沉重。
溫景初微微蹙眉,緊緊握住我的手,
「叔叔阿姨,我有女朋友了,多謝厚愛,我跟薇薇,只是普通朋友。」
我哥先瞪大了眼,直勾勾盯著我。
我目光躲閃,慢慢縮到溫景初身后。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溫景初的爸爸當即反駁,「你跟薇薇天造地設——」
「這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他爸爸一拍桌子,站起來,氣得面紅耳赤,「你個兔崽子,怎麼跟你老子說話呢?」
溫景初沒理他,反而看向許微微的父母,彬彬有禮:
「伯父伯母,想必你們也看到我家的情況了。我與他們沒什麼情分,婚事我自己說了算。
」
「不行!今天就得把婚事定下!」溫景初的媽扯著嗓門尖叫,一把抓住溫景初,「你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