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難道我不物色新的,為他守一輩子活寡?
他當他是誰?
「這、這話卻也奇怪,」我訕訕笑道,「宋大人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卻和我在這里糾結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這事吧,卻也不太見得光,要不咱們都把它爛肚子里?大家將來還是朋友嘛。」
「唔,」他看著我,慢悠悠道,「人道知恥后勇,小生當年做了這般羞恥之事,定要時時刻刻銘記在心,不敢有一刻忘懷,以此警醒自己切莫重蹈覆轍。」
17
讀書人,說話就是繞。
他說了一堆,我愣是沒懂他到底什麼意思。
正在這時,我的房門又開了,周長生有點局促地開門出來,看著我和宋晏舟道:「東家,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那樣子,就像是宋晏舟來找茬的,不管宋晏舟是誰,他都能護著我。
我心里一暖。
心想,還是和周長生打交道不用費腦子。
我沖他溫和一笑:「不用,你先進屋吃飯,我一會兒再——」
我話沒說完,宋晏舟一把推開周長生,把我拽屋里去了。
砰的一聲巨響,門被關上了。
周長生拍門:「東家!東家!你沒事吧?」
宋晏舟一口咬在我脖子處,怒道:「叫他走。不然我殺了他。」
我被他咬得渾身一震,忙對周長生道:「長生,你先回去睡覺,明日我再找——唔!」
又被咬了一口。
18
別是宋晏舟進京一趟,遇到什麼狐貍精被附體,要吸人血吧?
我心里亂七八糟地想了一些。
外面沒了動靜。
宋晏舟離了我的脖子,看著我道:「我才走多久,你就找新人了?可見當時確實把我當男寵了吧?」
我捂住脖子,知道現在不能得罪他,便先沒吭聲,免得害了我自己和我哥。
他摸著我的脖子上的傷口,慢悠悠道:「說句話呀,東家。」
這東家二字,怎麼聽怎麼諷刺。
這要我怎麼說?
總不能說對他情根深種吧?
「宋大人,您到底想要什麼,要不給句明白話?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什麼的,只要您能不計我當年的小人過,像放屁一樣放了我,我保證那事爛在心里。」
我鼓起勇氣,看著他道:「再說了,您也不吃虧吧?您將來遠在京城升官發財,我在這魚米之鄉做個小生意,過點小日子,絕對不會礙著您什麼事的。」
19
他身上瞬間爆發出一種殺氣。
這高中了之后就是不一樣,原來在我身邊,跟朵小白花似的,現在脾氣大了。
他突然惡劣地笑了,道:「東家如此折辱我,我卻不是能輕易忘記的。」
怪不得人家說讀書人最是負心無情。
那些話本子全是騙人的。
還是像周長生那種鄉下人老實。
我推開他的手,沒好氣道:「你想怎麼樣?你別忘了,我可是你的恩人!」
「東家給在下的銀錢,在下自然會雙倍奉還。東家給在下的羞辱,是不是也該償還一下?」
我和宋晏舟的對話,以我哥來敲門完結。
不知道我哥和宋晏舟說了什麼,我只急得團團轉。
卻說原來我哥叫我別招惹宋晏舟這種人,我不聽,沒承想,現在竟然是農夫與蛇的故事了。
20
第二日,我問我哥宋晏舟要報復我,我該怎麼辦?
我哥恨鐵不成鋼,卻只能道:「他也沒個準話。我只賠了這許多不是。如今只能我讓管家收拾了東西出來,送他府上去了。只是他做了狀元郎,如今是炙手可熱了,門前人來人往的,我卻排不上號。
」
我們憂愁了些時候,卻也沒等來宋晏舟的報復。
心想他是不是放個狠話就算了,畢竟我確實救了他娘嘛。
只是周長生在鋪子里好好算賬,衙門的捕快卻對他說要麼趕緊回鄉下去,要麼就去蹲大牢,也沒個由頭。
肯定就是宋晏舟搞鬼了。
這世道。
只要你稍微有點權勢,全是官官相護,有的是底下人去巴結你。
宋晏舟這個狀元郎,又是翰林院編修的,將來就是京官,想要把一個莊稼漢趕走,那可是多容易的事?
我和我哥二話不說。
只是周長生收拾包袱離開的時候,我讓管家跟著他去他們鎮上,讓給他張羅著買個新房子。
雖然沒拱到地里的小白菜,但小白菜在我身邊幾個月,鞍前馬后,赤膽忠心,確實讓我心情開懷,整日都樂呵呵的。
我自然也不能虧待了人家。
21
我膽戰心驚地等了幾天,卻等來了我哥被抓走的消息。
這可把我給驚到了。
衙役說從我哥的貨船里搜出了兩筐鹽,私自賣鹽是重罪,要殺頭的。
我嚇蒙了,我連句話都沒來得及和我哥說,我哥就被抓走了。
我心神俱裂,心想,定是宋晏舟那廝搞的鬼。
我一路沖到他現在住的府邸,里面正在宴請。
門房見我氣勢洶洶沖進來,來不及阻止。
宋晏舟正在與人說話,嘴角含著笑,一副如沐春風的樣子,端的是方正公子。
我在過去扇他巴掌和跪下求他放過我哥之間,選擇了后者。
他蹙眉把我拉起來,然后拉著我去書房說話。
我哭得凄慘,心想,都是我把我哥害了。
要不是我不聽勸,招惹了宋晏舟這個小人,我哥根本不會被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