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舟那種清高孤傲的我體驗過了。
所以當看到有些憨厚俊俏,人又熱情單純的周長生時,我眼前頓時一亮。
且那陣兒我正在瞧一本春宮圖,上面講的是一個寡婦和隔壁的莊稼漢互生情愫的戲,書里那漢子總是肌肉磅礴,憨厚老實的……
我就也想玩玩兒。
趕巧了,周長生不是讀書人,是給我家送筍子的莊稼戶,他家三口兄弟,除了種自己的地,還租了我家的地來種,每年都會給我家送點山里的吃食,圖個新鮮。
周長生長得也周正,常年勞作,皮膚有點黑,憨厚老實,咧嘴笑,一口白牙。
簡直笑到人心坎上去了。
要說宋晏舟是陽春白雪、天山雪蓮,周長生就是地里長的小白菜,長得喜人,看了心情好。
13
我對他周長生說我鋪子里缺個賬房,讓他來算賬。
他先是高興,隨即又撓撓腦袋說他不識字。
我說沒事,我可以教他。
見他疑惑的樣子,我解釋說看他們家人老實,想要個老實人幫我算賬什麼的,免得我被坑。
他了然,隨即表示愿意為我分憂。
所以周長生先做我的跟班,我有空了就教他識字算數。
平時他也做些活計,比如在鋪子里,就幫忙搬東西,在我府里,就幫忙劈柴什麼的。
總之,是個閑不下來的人。
我哥對我說,我的眼光真的不行,總是玩些一看就喜歡較真的人。
我說我和不正經人打交道,難道和不正經的人打交道?
我哥想想,覺得我說得有道理。
等周長生能勝任賬房先生的活計了,我對他道:「那你今晚來我房里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
他不疑有他,立刻應是。
要是宋晏舟,立刻就能知道我打的什麼主意。
周長生這傻子,還以為我真有什麼要緊事要和他晚上秘密商談。
14
我讓下人備了好酒好菜。
周長生看到這桌菜,愣了下,眼睛都紅了。
他說他爹娘都沒我對他那麼好。
我也聽府里下人說過他家的情況。
他是家里的老二,爹不親娘不愛,平時干活多也是被嫌棄。
家里大哥和三弟都娶了媳婦蓋了新房,就他還沒有說親,也沒有新房子。
他的心愿就是好好在我鋪子里干,到時候賺了錢,讓他爹娘高興,給他蓋房子娶媳婦。
我問他:「為什麼不是你自己賺了錢,存著,自己買個宅子呢,你干嗎要回去種地?你有了算賬的本事,隨便找個地兒都能做賬房先生,一年不比你種地掙得多?再說了,賬房先生也比你種地輕松嘛。」
他愣愣地看著我,思路沒轉過來。
我把手覆在他手上,拍了拍,問他:「我對你好不好?」
他點點頭:「東家是對我最好的人。」
我欣慰地點點頭,握住他的手道:「東家以后會對你更好,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你想要的,東家都給你——」
他臉色紅了,抿著唇,有點害羞。
我剛想問他喜歡不喜歡我,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近一年不見的宋晏舟正披星戴月地站在我門外。
他的目光落在我和周長生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本就清冷的眉眼,如今更顯冷厲。
令本來曖昧旖旎的屋內,頓時跟結了冰似的。
我生生打了個冷戰。
周長生迷茫地看著我:「他是誰?」
我勉強笑笑,道:「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來。
」
說著,我忙出去,把門帶上,訕笑地問宋晏舟:「你回來了?啊,你娘挺好的,還在那座宅子里,嗯,更深露重,咱們明日再敘舊吧。」
我剛想進屋把門插上,他一把拉我回來,冰冷的手掐著我的脖子,慢悠悠道:「不知東家是要他,還是要這條命?」
15
夜黑風高,宋晏舟的眼睛跟寒冰利劍似的。
我的后背生了涼。
不會吧?
這宋晏舟什麼意思啊?
我哪里對不起他的,他居然想要我的命?
他在我院里,原來確實跟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但我真沒委屈他,從來沒打罵過他,也沒言語羞辱過他。
就我哥,見了他,也會客氣地問一句吃了沒。
我們生意人,最懂和氣生財、今日留一線日后好相見是什麼意思的了。
但宋晏舟這廝,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飛黃騰達了,還想要我的命?
我哆嗦道:「少俠,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他蹙了下眉:「最近又在看游俠的話本子?」
只是我們這邊還沒說出個子丑寅卯來,我哥熱情的聲音響了起來:
「喲!宋大人!宋大人蒞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啊!臻臻,還不快引宋大人去堂屋坐坐,奉上好茶,敘舊一番?」
宋晏舟這才松開了我脖子的手,沖我哥拱拱手,寒暄了一番。
我哥沖我使了個眼色,我忙要進屋,手卻被宋晏舟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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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立刻道:「你們有話要說?那我先去拿兩壇好酒,與宋大人痛飲一番。」
說完,我哥就沖我使眼色,說他就在附近,有事大喊。
我都快哭了。
「宋、宋大人,不知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周到,得罪了你?」
「倒也不是,東家照顧我無微不至,我卻心懷感激,只是不懂為何我離開區區一年,東家就物色了新的男寵?」
我撓撓頭,心思電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