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李沁彌你是放棄此項考試了?」
我朝先生拱了拱手,「布告上的考試規則只寫了需一人彈琴、一人起舞,卻未曾寫此二人不能是同一人。既然如此,請先生允我一人上場參加測試。」
「你要邊撫琴邊起舞?這如何可能?」
先生生氣地瞪著我,「今日圣上親臨,可容不得你胡鬧。我就算你棄考吧。」
「我——」
「誰敢算她棄考?!」
太子哥哥一身明黃色太子服,身后跟著浩浩蕩蕩一群宮女和太監,慢悠悠地踱步到我身邊。
先生嚇得噗通一聲就跪下了,口呼千歲。
「我碰巧路過,正聽聞這位小姐在與先生討論考試規則,不由駐足旁聽了下。」
太子哥哥摸了摸下巴,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
我看他裝模作樣差點笑出聲來,他趕忙瞪我一眼不準我拆他臺。
「我覺得這位小姐所言很有道理。考試規則上未曾寫明二人需要是同一人,這位小姐既然說她有把握一人分飾兩角,就應該讓她正常上場測試。」
「可是——」先生猶猶豫豫地抬起了頭,「若是她演砸了,那圣上那里——」
太子哥哥微微彎下腰盯著他的眼睛,「她若是演砸了,那圣上自然怪罪在她身上。可若是你此時算她棄考,本殿下就要怪罪于知禮堂了!」
「明知測試人數只有單數,卻出了這種測試題目,是有心呢,還是無意呢?」
先生額頭瞬間冒出了無數的汗珠,整個人都不自覺顫抖起來。
「不敢,不敢。」
「不敢就好。」太子哥哥「哼」了一聲,示意我跟著他一起走。
「又要彈琴,又要起舞,你真的能行?」路上,太子哥哥不免憂心忡忡地問我。
我傲嬌地抬了抬頭,「你就等著看吧。」
(13)
我跟一群貴女端坐在待考席,遠遠地能隱隱約約看見皇帝舅舅和父親、母親入座的身影。
雖離得有些遠,但貴女們明顯都騷動了起來。
本朝崇尚節儉,皇帝舅舅在節假日也不太會宴請群臣。偶爾的幾次,男女之間也是分別列席。
所以貴女們還從未得見圣顏。
更何況,還有遠離京城十五年的長公主和大將軍。
當年長公主的風華絕代,至今還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傳送。
溫歲安整理了下衣襟,抬眸的時候正好對上我望去的視線。
她挑釁地朝我挑了挑眉,大概以為我找不到人一起組隊上場,已經棄考了。
今日她父親也在現場,想必她誓要成為最出彩之人。
我回了她一個笑容后,就開始抽簽了。
看到她拿到簽喜氣洋洋的樣子,應該抽了一個不錯的簽位。
我慢慢站起來,朝抽簽的地方走去。
錯身而過之時,她震驚地瞪大了眼望著我,似乎在疑惑,為何一個棄考之人還需要抽簽。
但此種場合不容她再胡鬧,她跺了跺腳還是走回去了。
我將手伸進簽桶,摸出一個八號來。
正好處于正當中。
這種測試,前面之人至關重要。
若前面之人太過驚艷,與自身差距過大,得分必然不會太高。
反之,則十分有利于自身。
念號之人剛念完我的,溫歲安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一張臉都沉了下去。還是一旁的劉月兒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才反應過來,彎起嘴角得意地笑了起來。
「第九位,溫歲安,劉月兒。
」
真是孽緣啊。
(14)
前七組表演都很平平,并沒有什麼特別驚艷之人。
現場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終于,場上響起了我的名字。
「指揮同知李達之女,李沁彌。」
全場頓時安靜下來,等待著念出第二個人的名字。
但等了好久,等到我已經站到場上時,卻依舊只有我一人。
「哄」得一聲,全場嘩然。
「只有此女一人嗎?」
「此項測試不是需一人彈琴,一人起舞麼。只她一人,這要如何做到?」
我無視周圍的紛紛議論,優雅地向皇帝舅舅行了個禮,然后抬起頭對上他的一雙笑眸。
他不顧形象地朝我眨了眨眼,我微微笑起來。
「臣女有一請求,望圣上允準。」
「哦,是何請求?」
「臣女今日只有一人,需同時完成彈奏和舞蹈。聽聞長公主七歲時曾有一把專做的七弦琴,此琴短且輕,望圣上準許臣女借此琴一用。」
話畢,皇帝舅舅朝母親望去。
母親附耳過去不知說了些什麼,舅舅就笑瞇瞇地對我說道:「長公主言她今日出門恰好帶了此琴,就借予你一用罷。」
母親自然不是恰好帶上此琴,而是此琴本就是她贈予我玩耍之物。
我最喜此琴音色,下人便常常在外出是備上此琴,以便我玩性起時有琴可撫。
用在今日這種場合,倒是再合適不過了。
可正當下人將此琴交予我手上之時,代考席那里卻有人銳聲阻止道:「此乃作弊!」
(15)
一時,溫歲安在全場矚目中慢慢走了出來。
我抱著雙臂淡定地望著她,看她又要搞出什麼幺蛾子。
她盈盈跪倒在我身旁,語氣溫婉,「臣女溫歲安,叩見陛下。
」
「哦?你是禮部尚書溫淵之女?」
「正是。」
皇帝舅舅摸了摸他那保養適宜的胡須,笑得十分可親。
「你剛剛說,這李小姐借用長公主之琴是作弊行為,不知何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