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站定,想起和孟淮之在一起時,他注重儀式感,大大小小的節日總撒嬌向我討要禮物。
我沒什麼錢,拿著兼職的工資給他買小禮物。
圍巾、鮮花、手表,每一樣都精心挑選,希望看見他收到禮物開心的表情。
但是我送給他的東西總是第二天就不見了蹤影。
他騙我說我送的當然要好好收藏起來,原來,是這個原因。
那個女人沒教我什麼,只記得她風頭正盛時和我說過:「越落魄,你就要表現得越得體。」
雖然后來她自己都堅持不下去,但是我記住了這句話。
此時被人往傷口上戳,我狠狠掐住自己的掌心,故作平靜:「又不是什麼重要的玩意兒,扔了就扔了。」
說完,不看他們的表情,控制著自己發抖的腿往前走。
4
我回家后開始收拾孟淮之的東西,大到當初他挑的床單、被罩,小到他的牙刷、戒指。
林林總總竟收拾了許多出來,我分成三小包打算扔下去。
這個小區環境優美,門前不缺花園和樹木,如今能從窗戶外看見開得正艷的合歡花。
當初看房是春天,孟淮之因為門前高大的合歡樹一眼就看中了這里。
但是這里房租太高,我需要多接一倍私活才能勉強擔負,更不要提我平時還要去實驗室。
最后他抱著我撒嬌,可憐地眨眼看我,我敗下陣來,點頭同意。
這個小區沒有電梯,我拖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順著樓梯往下走。
門前的合歡樹如今開得正旺,遠遠看過去像一團粉嫩的棉花糖。
如今天熱,我的后背很快被汗水浸濕,因為東西太多,手心被勒出紅痕。
我有幾分煩躁,一個用力,其中一個袋子破了,里面的東西嘩啦啦落滿樓梯。
我愣了愣,看著滾落到下一層的衣服,眨了下眼,說不上心里什麼感受,只是拖著僵硬的身體又返回樓上,重新找了個厚實的塑料袋。
蹲在樓梯撿衣服時,鄰居奶奶正巧回家。
看到我,她熱情地打招呼:「小林,收拾東西啊,我看這衣服小孟明明還能穿,你平時別太慣著他。」
連僅遇到過兩三次的鄰居都知道我慣著孟淮之。
房租我付的,出去吃飯是我付的錢,連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我買的。
他沖我撒撒嬌,我就立刻放棄原則。
也許是自小缺愛,抓到一個人就拼了命地寵,絲毫不看對方意圖是什麼。
喉嚨發緊,我拿手臂摸了一把臉,緩了緩神才回答奶奶。
「奶奶,我知道了,不會了。」
把所有東西都扔在垃圾桶里,我把自己砸進床里,強迫自己閉眼。
等我再睜眼時屋里漆黑一片,我摸到手機,給學姐打了個電話:「師姐,我想住學校公寓,還能住進去嗎?」
談完之后又給房東發了條短信:「我要退租。」
我又把頭埋進枕頭,控制不住地碎碎念。
「沒關系,就當孟淮之是一場夢。」
「我還是我,一個靠自己考進實驗室的普通女孩。」
「我媽媽錯了,我要遠離林家,我和林家無關,我和林家無關。」
……
5
「小榆,你回來得正是時候,實驗室忙得不行,我和你師哥兩個人恨不得住在實驗室。」
孟淮之和林少虞的婚禮實在盛大,整個 S 市只要是會上網的年輕人都能看見那場華麗的婚禮,更不要提見過孟淮之的師姐師哥。
師姐領著我拐進一間宿舍,把鑰匙給我,不動聲色地安慰我。
「你可算是回來了,我們今晚可要好好喝一杯,慶祝一下。」
我接過鑰匙,愣愣點了點頭。
進屋后,我坐在床上看窗外,下意識地想:這里窗外沒有合歡樹,感覺光禿禿的。
緊接著我狠狠揉了把臉,簡單收拾東西,趕去了實驗室。
「快來,小榆,看這個,來幫忙。」
「你可算是回來了,又接了個新項目,忙到不行。」
「終于能松一口氣了。」
……
我看著周圍穿著白大褂進進出出的人,把背包甩在自己的位置。
這才是讓我心底感覺踏實的地方,是我一步一步爬上來、靠著自己進入的實驗室。
戴上護目鏡,不可控制地,我想起孟淮之。
也就是上周五的事,孟淮之堅持來接我,當時因為一個數據出錯,所有實驗需要重新做。
他就靠在實驗室的玻璃門側等我,我一抬頭就能看見他拿著手機不停敲字的側臉。
當時我就該想到:為什麼那段時間他的手機不離手?為什麼我抬頭總是看到他焦急地發信息呢?
我以為是他認識了更有趣的人或者打算出軌,但是我也不怕,大不了一拍兩散,留不住的就是不屬于我的,所以我也不屑于查手機。
我向來賭得起,也輸得起。
但是我沒想到,孟淮之和我認識就是一場計謀,本來就是算計好的。
從見的第一面起就是欺騙,那個對著我淺笑的男孩是個針對我刻意編織的幻影。
他們就這樣糟蹋別人的真心,我早該知道的,林少虞怎麼會那麼輕易放過我?
「回神,滴管都戳進試管里面了。」師哥拍了我的肩膀把我的思緒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