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身形頎長,三兩下把猥瑣男打得嗷嗷叫,小丫鬟被他護到身后。
嚯,這人是得了什麼英雄救美癥還是什麼樂于助人病?
他知道他打的是誰嗎?太常寺卿,也是太子的舅舅。
他一身侍衛打扮,再厲害也就那樣了,愣頭青一般地沖上去,估計得把自己折進去。
果不其然,太常寺卿以權勢壓人,要求這侍衛給他下跪磕頭。
這侍衛我熟,就是之前在雅香樓幫過我的高個子男人。
我當初承諾了要給他報酬,于是我抬腳,打算上前把他倆一起帶回來。
一個做作的女聲響起:
「不能跪哦,他是甘蔗,甘蔗是直直地生長的,折斷了就長不高了。」
張野芃走進人群中,穩穩地提溜起「小高」即將落下的肩膀。
太常寺卿不悅,和張野芃爭執起來,卻被張野芃左一口「你這個老腌菜」,右一口「他是太子送我的男寵」氣得臉色發白,直罵「刁蠻女子!」、「蠻不講理!」。
又向在場的太子求公道。
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了,此刻像個垂髫小孩一樣,聲音凄厲:「殿下——您為老夫做主啊,老夫竟被一個侍衛當眾毆打!唔唔唔啊啊啊……」
太子哪愛管這破事兒啊,不耐煩道:「我這侍衛平生事端,必是與這丫鬟有奸情,一起沉塘吧。」
我吸了一口氣,不需要醞釀,眼淚直接往下滴。
有人聽見我的啜泣,問我:「卿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我哀切地指著被調戲的丫鬟:「這是我家的丫鬟。」
「唉,原來小姐是在心疼自家的丫鬟。」
太常寺卿瞅了瞅我,眼睛一轉:「既是卿相家的人,想必卿相家自有懲處之道,我就不追究了,至于這大膽侍衛,我絕不放過!」
我沒有答話,將哭的聲音放大了些。
張野芃:「卿小姐為何還哭呢?」
搖頭,不說,可憐兮兮,嚶。
她追問:「可還有什麼委屈?」
「委屈談不上,就是、就是……」我咬了咬唇,一副非常難堪但還是決定要說的樣子,「就是想到我被流放時,曾被一個不軌士兵調戲……」
周遭一陣吸氣聲。
當時我一個罪臣之女被調戲算不得什麼,可此刻我是宰相之女啊。
亦有人表情微妙,流放、瘦弱的美女、調戲,幾個詞就夠他們臆想許多了。
我續道:「幸而另一位士兵大哥站出來維護我,看到今日的場面,我只是觸景生情,想到了當日,還請見諒……」
當下有女人贊同感慨,一些夫人憐惜地攬著我到一邊勸解。
太常寺卿的臉色就很難看了。
圍觀的女人們移情入景,心疼地安慰我,而在場的男人大多也都是這些女眷們的丈夫或父親,不論是不好當眾跟家人唱反調,還是為了維護自己淺淺的臉面,也都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不識趣的話。
太常寺卿猝不及防地孤立無援了。
太子臉上沒光,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的舅舅一眼,拂袖轉身。
張野芃挑眉一笑:「散了散了啊,小丫頭,你回你家小姐那兒去,甘蔗,你也沒事兒了。」
正式入場打獵前是有一頓開獵宴的,我恰好被安排在了張野芃隔壁。
「你今天怎麼這麼熱心?樂于助人這種品質不該出現在你身上啊。」她狐疑地看著我,「你別告訴我,流放途中真有個英雄救美的士兵。」
哪能吶,指望什麼英雄救美。
我心情莫名不錯,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悠悠笑道:「等英雄來救,不如等英雌來救,等英雌來救,不如自己救自己。
」
張野芃問我今日為什麼要幫「小高」,我將那日他幫我之事說了。
「我欠他個人情。你跟他很熟?」
張野芃告訴我「小高」名叫甘青,是太子派過來監視她的,但是被她策反了。
我問她是不是她讓甘青去幫我的?
她搖頭:「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他這人向來有點圣父病的,可能看你投緣就順手幫你了。」
……
行吧,我絲毫不懷疑甘青的圣父病。
很快進入獵場,我賴在張野芃身邊,想讓她給我表演射兔子。
沒想到她是來劃水的,把我帶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咱倆就在這混一天吧。」
我很不高興,整這死出,我還想看激烈的捕獵場面呢!
我萬萬沒想到,場面是激烈起來了,但是不是捕獵,而是獵殺。
——獵殺張野芃。
五個黑衣人先是射箭,后是近身搏斗,招招要取張野芃性命。
我趁亂,也趁張野芃打斗間仍盡力為我創造的機會中逃走。
我跌跌撞撞奔下山下去找支援。
張野芃,雖然五對一,雖然那幾人武功不弱,但你一定要撐住啊。
下山的半途中,我因為太過急切,一個不慎摔倒在地,緊接著,一雙有力的大掌將我撈起來。
「卿春,發生什麼事了?」
抬頭一看,是甘青。
來不及解釋了,我抓起他的手臂:「跟我走,去救張野芃。」
甘青反過來拎著我跑。
我們找到張野芃時,正見一柄寒刀朝她的脖子劈去。
我幾乎是不經思考,動作比腦子快,從袖子里掏出機弩朝持刀人射去。
機弩射中了持刀人的手腕,但聊勝于無,那人只是微微頓了一下,隨后絲毫不受影響地將刀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