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武功這麼高,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要什麼報酬你開就是。」
男人沉默片刻,點頭,然后轉身就走。
喲呵,報酬也不要?
我沒太糾結,轉身往鬧市走去。
跟幾個商販你來我往地做好不在場證明后,我回到家,轉到我爹書房里。
宰相書房里有很多大臣的文書奏折,有些是有用的,有些已經沒用了,我從沒用的那堆里翻出一封秦非言的折子,又用筆墨涂抹了折子上能表明秦非言身份的字樣,離開時還順手往我爹茶杯里撒了一把安神粉。
夜里,我帶著這封折子敲開了元府的大門。
元夫人,當年承我恩情,到了該報答的時候了。
「卿小姐?半夜登門,有何貴干?」元夫人并不請我進去,就站在門口問上了。
我不跟她兜圈子,直接道:「請你幫個忙。」
她臉上掛起和氣的笑:「我家大人近日外出不在家,卿小姐有事相請,我一個內宅婦人也說不上什麼話,不如等他回京了,我讓他去相府拜會,有什麼事兒也更好說。」
看著她戴著面具的樣子,我把手里的燈籠提得更湊近她些,細細看了片刻,我笑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然后邊笑邊道:「黃墨均,扮豬吃老虎,不會扮久了真成一頭豬了吧?」
身邊的門房嚇得呼吸一滯,恨不得縮進地縫里,只當自己是顆灰塵。
黃墨均倒是淡定得很,連表情都沒變,還是淡淡地、溫和地、讓人挑不出錯地笑著。
我笑夠了,正了正色,冷道:「我做什麼事情,向來有目的,當初你承我的情嫁給元琛的時候,就該想到今日我會挾恩以報。
」
還在我面前裝?
良久,黃墨均嘆了一聲:「進來吧。」
又看向門房:「不用跟著。今夜發生了何事?」
門房低頭:「無事發生,一夜安好。」
我拿出那封秦非言的奏折,又從袖子里掏出一張寫了字的紙:「照著那封奏折的字跡,把這紙上的話再抄一遍給我。」
她蹙起眉頭。
我道:「別跟我說你已經忘了這門手藝,你的仿跡學,當世再無第二個了。」
她過世的祖母曾是天下仿跡學大師,能將別人的筆跡模仿得惟妙惟肖,作為孫女,她也精通這門手藝。
黃墨均看了眼紙上的話,不太情愿:「你要我寫一封自殺的遺書?這是作何用?這奏折又是誰的奏折,誰的字跡?」
「你是真不聰明了還是跟我裝傻?」真磨嘰,她不煩我都煩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慘,這個道理你不懂嗎?還是說其實你心里并不滿足于做一個普通婦人?我勸你——選了什麼路就走什麼路,別到時候兩頭不討好!哎呀,別啰唆了,你不急我還急呢,快寫吧!」
黃墨均一頓,終于也不再耽擱,拿起奏折觀摩一陣,觀摩得差不多了,我也給她磨好墨了,她利落下筆,行云流水。
下半夜,那個個子很高的神秘男人來我這兒取走了這封遺書,送去了雅香樓案發現場,我安心睡去。
第二日,朝中吵翻了天,太傅秦非言暴斃于雅月樓,許流月被當作最大的嫌疑人。
原以為他定會為自己辯駁,這把火很快就會燒到我身上來,沒想到他居然一聲不吭地扛了下來。
但是沒有證據,誰也治不了他的罪,但太子還是強硬地把他的官位削成了尚書。
但是我那封擾亂視聽的「遺書」被找出來后,許流月一通攪渾水,咬死了秦非言是自殺,又把宰相的官位給掙回來了。
「許、流、月。」我輕輕念著這三個字,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卿春。」身后傳來一道薄涼的聲線。
我正站在冬日的橋上,一轉身便看見許流月修長的身影倚在橋下,眼神冰冷,仿若他身旁那棵枯寂的柳樹。
我對他笑了一下。
他瞇起眼眸:「芃芃讓我為你背鍋,我答應了。」
「所以呢?你來找我,要我報恩?」
「不,」他身體站直了,手臂卻依然懶懶地搭在橋桿上,「我來警告你,在我這兒,只有一,沒有再二、再三。
「你算準了張野芃舍不得讓你擔風險,而我舍不得拒絕張野芃是嗎?」
他彎起笑,卻是殺意畢現:「利用她,利用我,再有第二次,我必追究到底。」
他一副篤定我會害張野芃的樣子。
我看他良久,輕輕嗤道:「你懂什麼。」
如今這世上,任何一個人我都可以毫不猶豫地背叛,除了張野芃。
我應該會糾結一下要不要背叛?
但我沒必要對許流月解釋那麼多。
我與他無聲對峙片刻,直到他的小廝來跟他匯報了什麼,他才轉身離去。
我對著他的背影,突然提高聲量:「許大人,其實你該感謝我才對!」
身影停下,許流月轉身,眉頭微蹙。
我一步一步地走下橋:「秦非言一死,朝中混亂,你趁亂把張野芃從大理寺獄里撈出來了,不該感謝我嗎?」
「嗤,」他忍不住荒謬地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殺了秦非言,是為了救張野芃?」
我搖搖頭:「這只是道開胃小菜,我還得送你一份大禮呢。
」
我邊說邊往他身邊走:「正此風雨欲來之際,你和太子四處收攬勢力,之前大理寺背后有秦非言撐臺,你染指不得,但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