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轉變,又是兩個字:
「禮物。」
13
在那之后,我再怎麼問,也不見地球回復。
祂只是輕柔地在我頭上放一片葉子。
但從那之后,我發覺周圍的環境正在逐漸地變好起來,許多幼嫩的綠芽破土而出。
我抬頭看了眼天空。
「咦?,那麼大的黑點,是飛船嗎?」
裴安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猛地,他攥住了我的手臂,神色幽寒,望著黑點。
「怎麼了?」我看他的表很不對勁,小心翼翼地問,「你臉色看起來很差。」
裴安這才猛地回神,觸電般地收回手,濃密鴉睫垂下,遮擋住雙眼:「……沒事,是飛船,阿德萊的飛船。」
「阿德萊……大皇子?!」
我沉思片刻,把這個名字與那一張帶著漫不經心的面容做了對應,頓時有些驚訝。
「你看起來和他,很熟?」他問,黑潤的眸看來,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
我搖搖頭:「只是一面之緣罷了,話說他來干什麼?」
「……不知道。」裴安指指另一邊,彎腰將水桶提起來,「不是要去澆水嗎?如果他找我們有事,自然會想辦法找來的。」
「說得也對,」我想起來,收回目光,連忙跟上他的步伐,「走吧,還是種田更重要,給我一桶,你一個人拎著重不重啊?」
「不重。」
他躲過我去拿桶的手,說道。
想了想,他補充道:「……幫我拿著袋子吧。」
我目光落在了他細腰處掛的袋子,那里面是各地的種子。本來我帶來的很少,但每天都會在門口發現各種各樣的種子,應該是地球送來的,積少成多,現在也是鼓囊囊地一大袋了。
「好!」
聽到我的回答,他站定,微張雙臂,等我去解腰間的袋子。
銀繩纏得緊了,一時間解不開,我有些急,手指不小心蹭過他腰間的皮膚。
作戰服很薄,緊緊地貼著肌膚,只是輕微地擦過,我覺得自己的指尖似乎也染上灼熱的氣息。
「……不急。」他輕喘一聲,嗓音低沉。
等我解開了袋子,他緊繃的脊背才放松下來,眨眨眼睛:「走吧。」
「好。」我走在他身邊,一同向前走去,「話說,小黑給我們的鑰匙,究竟是開哪里的,我問它,它就只會沖我搖腦袋。」
「會知道的,不要著急。」
到田邊,他將水桶放在一邊,呼出一口熱氣,回答聲音沉穩。
微風起,樹葉拼出大大的對鉤。
看來地球也這麼認為。
猛然,我想。
地球這麼長時間,都是孤單的一個球。
而我的生命能有多長,以后的漫長歲月里,祂就又變回了空巢老球。
「你的生命一定比我長。」我蹲下來,手指戳著嫩芽,想到記憶中地球的樣子,覺得胸口有些發悶,聲音就不由自主地沉下去,「如果你想留在這里,就多陪陪這顆可憐的球……不,我會幫你離開這里,你得找到自己的生活。」
我聽到了腳步聲,他站在了我的身后。
植物長出來,開出不知名的鮮花,戳在了我的臉上。
天也陰了下來。
「我的生命也短,」他單膝蹲下,在我身邊,「你應該注意到了我脖子上的疤痕。」
這麼說著,他摘下黑色手套,將脖頸的衣料向下拉,那道疤痕長而寬,即便愈合,在冷白皮膚上仍舊刺眼。
「替別人擋了一刀差點死了,后來通過改造技術,把我從地獄拉了回來。」青年松手,作戰服的衣領便重新遮蓋住那道刀痕,「我的一生總在為各種各樣的人,如今你說要為自己,我思考了很長一段時間,覺得,為你,就是為我,我會陪你,一直留在這里的。
」
我眨眨眼,聞言笑了一聲,摘下那朵花,抬手塞到了裴安耳際。
「鮮花配美人,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覺得你是個高冷掛的,說幾句話就能給人凍死,但我現在覺得——」我將手上的灰塵拍干凈,站起身來,含笑地看他,「是個呆的。」
黑發青年呆怔怔地看我,丹鳳眼都睜圓了,耳畔鮮花開得熱烈,耳垂紅如血玉。
「以前沒有人告訴過你嗎?沒關系,我告訴你。」
「要愛自己啊同胞,千千萬萬中,最重要的是你自己。」
14
在三天后,我終于知道,那艘飛船的訪客是誰。
是大皇子。
裴安將我護在身后,眸色冷冰冰地看著大皇子。
大皇子彎眼笑了笑,眼中卻毫無笑意:「裴安,沒想到你給了我錯誤的坐標,可真是讓我好找。」
「你倆認識?」
我托著下巴沉思。
阿德萊說話模棱兩可:「這你可就要問他了。」
這麼說著,高大的男人走近一步,眼眸微垂,壓迫感十足:「裴安,別走了你母親的老路。」
「……不會。」裴安沒有讓開,反而伸直手臂,阻止對方經過自己。
針尖對麥芒。
「裴安,讓開。這些事情,你不要插手。」
大皇子聲音低沉。
我探出頭來,打破了僵持的局面:「你找我干嘛?」
「自然想和你單獨地談談。」
阿德萊笑得朦朧,眸色沉沉,泛著冷意。
「我何德何能讓您屈尊來和我談談,先說說到底是個什麼事?」我說話十分小心。
青年抬手,熒光的一本書投影出現在手心。
《霸道皇子愛上我》。
我哽住:「……你,你看這個不會羞恥嗎?」
青年揚起一邊眉梢:「這里面說的是我的二弟,又并非我,不僅不羞恥,我還拜讀了三遍。
」
我豎起大拇指:「是個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