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趕出去后,是餓死,凍死,還是被官府抓去燒死,沒人在乎。
可是,大小姐在乎。
她收留了那些患了瘟疫的人,將他們藏在了山莊里,哪怕自己也因此染上了瘟疫。
在大小姐的庇護下,這些病人大多活了下來。
他們身上的紅斑還在,大小姐說看著像玫瑰花瓣,還讓人在山莊種了很多的玫瑰花。
「從今天起,這里就叫玫瑰山莊了。」大小姐笑著說道。
玫瑰山莊的人不能外出。因為一旦官府看到他們身上的紅斑,會為了預防疫情擴散,放火燒掉這里。
玫瑰山莊的人不愿意外出。
外面有什麼好呢?外面沒有大小姐這麼好的人啊。
詩經里說樂郊,玫瑰山莊就是大家心中的樂郊。
不會有比玫瑰山莊更好的地方了。
可是,這一切是怎麼發生改變的呢?
因為大小姐救了一個人。
因為大小姐愛上了那個人。
那是個驕矜的小少爺,顏如冠玉,目若朗星。兩人訂了婚約,約定好永不相負。
可是,小少爺說自己要回家一趟,跟父母拜別,才能來迎娶大小姐。
大小姐不顧眾人的反對,答應了小少爺的請求。
在小少爺離開的第七天,官府舉著火把,包圍了玫瑰山莊。
玫瑰山莊陷入了一片火海。
火海中,那些曾被大小姐救下的人崩潰了,他們覺得是大小姐帶來了這場災禍,于是,他們對大小姐舉起了棍棒和鋤頭,生生地打死了大小姐。
而他們曾經視若神明的大小姐死的時候,還穿著嫁衣。
那一天本該是她的婚禮。
她欣喜地穿上了自己一針一線縫起的嫁衣。
那件最后變得血淋淋的嫁衣。
12
系統提示音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叮!隱藏任務完成!】
【獲得特殊道具:血嫁衣】
我看著那件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嫁衣,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
「大小姐,」零的聲音再次響起,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害怕,「您還好嗎?」
「我有一個問題,」我深吸一口氣,看著跪在我眼前的美少年,「當初我出事的時候,你在哪兒?」
【對啊,這個零看起來很強啊,他當時在哪兒?】
【啊?(還沉浸在大小姐的悲慘過去中)】
【他該不會是加入敵軍了吧?(驚恐)】
【樓上閉嘴啊,難道要我買的主仆股跌停嗎?】
【反正未婚夫股是退市了(斜眼笑)】
【弱弱地問一句,誰還記得,這 TM 是個恐怖副本!】
零不敢看我的眼睛,細密的睫毛劇烈地顫抖著,好像快要哭出來了。
我冷笑了一聲:「你不敢說,那我來替你說。」
「你當時——」我停頓了一下,抑揚頓挫,「在!我!心!里!」
彈幕卡住了三秒鐘。
【……】
【我就知道,不能以正常人的邏輯來推理這個女人的行為!】
【姐,你是我唯一的姐!】
【戀愛腦禁止玩恐怖游戲,系統聽到了沒有?!】
【尸體有點不舒服,先下了。】
我是發自內心的。
大小姐的過往很悲慘沒錯,但是,過去的已經過去,我又何必跟眼前人、跟我自己過不去?
我伸出手,將零從地上拉起來。
「開玩笑的,不管你當時在哪兒,我相信你都有自己的理由,我不怪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大力扯進了懷抱,下巴撞在零的鎖骨位置,酸疼。
「我在你的隔壁,」零的嘴唇壓在我的頭發上,落下細密的吻,「可我已經吃了毒藥。
」
「別人強塞的?」
「我自愿的。」
【我不想看到你嫁給別人,所以我了結了自己。】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嗚,如果這都不算愛……】
【主仆股爆倉,我今天買爆!】
13
零替我穿上了血嫁衣。
嫁衣破的地方,零都親自動手,用頭發絲補好了。
我捧著衣服看了半天,愣是一點痕跡都看不出來。
「頂級主夫啊。」我喃喃道,又覺得不對,「怎麼忽然給我換衣服了?不是說要等玫瑰花開滿山莊再舉辦婚禮嗎?」
零正在幫我簪頭發,頭也不抬,說:「玫瑰花馬上就要開滿了。」
【臥槽,大家切一下其他兩個玩家的視角,他們在外面!】
【大屠殺!血衣狂魔大開殺戒!】
【不愧是這個副本最強的詭異,殺其他詭異跟切菜一樣!】
【我就說未婚夫怎麼不見了,原來在外面給自家媳婦報仇呢!】
【未婚夫股重新上市,歡迎選購~】
【選購個屁!忘了他之前出賣大小姐的事了嗎?】
我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忽然覺得外面有些太安靜了。
安靜得只剩下腳步聲。
走兩步,退一步,再走兩步。
「你扭秧歌呢?」我簡直要被磨蹭得沒脾氣了,「還不進來!」
窗外,姜嶼一身血衣,狂霸酷炫值拉滿,臉上卻帶著流浪狗一樣的神情。
就是那種生怕辛苦找到的主人不要自己的表情。
玫瑰花已經開滿了整個山莊,可他不敢來娶我。
「你……你還怪我嗎?」
我想了一下, 反問他:「那天是你通知的官府嗎?」
「怎麼可能!」姜嶼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我發誓,我出去后沒有透露過玫瑰山莊的任何事……」
意料之中的回答。
至于玫瑰山莊為什麼會招來官府, 只能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只要存在,就有痕跡, 覆滅只是早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