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我真是氣死了,「神經病!」
他嘴里應該有血,咬牙咽了下去,「他可以,我不行?」
「對。」我頭都氣昏了,「他可以,你不行!」
拿改畫騙我,結果是做這種事。
傅謹戈胸口劇烈起伏,隨后緩緩開口,「如果我告訴你,我和蘇露并沒有發生關系呢?」
我望著他的眼睛,「無論有沒有,你在我眼里,已經是臟的了。」
18
畫展如期開幕。
因為邀請到了日本知名畫家,吸引了大批藝術屆人士和媒體的到來,比我預想中的要順利很多。
晚宴的時候,傅謹戈也來了。
周遭不斷有人和他打招呼,寒暄,他神色淡淡,概不回應。
其他人不再自討沒趣,紛紛散開,傅謹戈走到我面前。
他看我的眼神很復雜,帶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恭喜你。」
我沉默,然后微笑著沖他舉杯,「也要恭喜傅先生,《夜露》拍出了很高的價格。」
他最后還是改了那副畫。
那天臨走前,他將手伸進紅色顏料,撫過畫,弄花蘇露的臉。
可這一筆,卻又增添了一份意境。
少女圣潔的表象下,眼里是嫉妒的赤色,臉上是欲望的斑駁。
傅謹戈一頓,嗓音里帶了些澀意,「晚宴結束后可不可以留一點時間給我,我有話跟你說。」
我不及回答,就被沈季玄帶到了一位商界名人的身旁,含笑為我介紹道,「這是徐總……」
我酒量本就不好,今天又免不了要喝酒,是以晚宴結束后人已經很暈乎了。
回家的路上,我降下車窗,城市的氣息隨著晚風流淌進來,稍稍沖散了我的酒氣。
「其實在今天之前……我一直很焦慮,很怕我做的不好,怕畫展會搞砸,辜負了你的期待。
」我磕磕巴巴的說。
「你做的很好,甚至超出了我的期待。」沈季玄低聲安慰,「你今天表現已經讓你變成了一張行走的名片,以后會有更多的人發現你的閃光點。」
我鼻酸,想掩飾,故意帶著玩笑說,「那我是不是要發財了?」
他笑,「是。」
我將腦袋靠在他肩膀上。
「謝謝你,沈季玄。」
19
在我和沈季玄的婚禮上,我見到了傅謹戈那日將我叫去他家所作的畫。
原來他畫的是我。
畫中身著綠裙的我俯下身,正在耐心勸導他用左手作畫,他神情安寧,唇角含笑,儼然對我極是親近與依賴。
地上是揉爛的紙團和打翻的顏料,畫家右手上的繃帶早已解開大半,露出的手完好無損。
窗外晨光熹微,一束陽光照在他執著畫筆的左手上。
畫的名字叫《左手》。
「我永遠失去了我的左手。」
同日,傅謹戈宣布退出畫壇。
傅謹戈番外
蘇露回來了。
她給他打來了電話,問他會不會去接機。
他有些猶豫。
宋施正在家里等他給她慶生。
前兩年,他都忘了,
這一次,不知怎麼就記住了。
蘇露看出他的遲疑,語氣愈發柔和,「傅謹戈,這麼久不見,我很想你。」
他沉默,然后說,「好。」
其實不是看不穿她的把戲。
只是無論她說什麼,他都還愿意相信。
他去見了她。
餐廳里,她喝醉了,紅了眼眶,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
她說,「阿謹,我和他離婚了。」
她說,「原來我所追尋的,只是我以為的。」
他送她去了酒店。
門開了,她摟住他的脖子,聲音近似嗚咽,「我現在回來,會不會太遲了?」
他低頭看著她。
腦海中晃過十年前那個充斥著蟬鳴與悶熱的夏天,年少的他推開臥房的門,映入眼簾是男女糾纏的肉體,赤裸的,憎惡的,令人不齒的。
連空氣都散發著酸腐的味道。
以及母親潮紅的面頰,和男人扭曲的臉。
她在跟他的大伯偷情。
他記得自己吐了出來。
他病了很久,高燒不退,噩夢連連。
這個時候,蘇露告訴他,她爸爸也出軌了。
媽媽很傷心,每天都在哭。
她好恨爸爸,好心疼媽媽。
「如果是我,一定不會做對不起家人的事情。」
「我也是。」
他說。
因為這句話,他們決定在一起。
做那個永遠不會背叛對方的人。
蘇露成了他的繆斯。
他唯一的繆斯。
她是他心中的一方凈土。
可是后來。
她還是喜歡上了他的哥哥。
兩人在無人處親吻,唇舌交纏,仿佛青春期的噩夢重演。
她驚慌失措,卻沒有解釋。
那之后,他發現自己無法作畫了。
無論怎麼努力,腦海中都只有母親偷情時的畫面,交替著的,是蘇露與他哥哥糾纏的場景。
他撕下畫紙丟進垃圾桶,渾身顫栗。
好臟。
再后來,他遇見了宋施。
車禍,右手受傷。
那個女孩對此愧疚萬分,她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補償他。
蘇露在得知他受傷后,留下一封道歉信,毅然跟隨他哥去了國外,不久就傳來了他們結婚的消息。
他嘲諷的揚起唇,「我什麼都不缺,只缺一個女人。」
至此。
宋施成了他的女朋友。
可她終究只是一個替代品。
蘇露不在時的替代品。
從記憶中回神,他望向眼前的蘇露。
她依舊很漂亮,三年過去了,她沒有分毫改變。
他愛蘇露。
這仿佛是他根植在骨子里的執念。
他很清楚,自己無法放下她。
他閉了閉眼,慢慢擁住她,「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