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生得五大三粗,阿爹卻面如冠玉。
世人皆道侯爺深情。
直到他納妾前,狠心向阿娘討要「夕顏轎」:
「她說沒有夕顏轎便不過門。
「不過一頂轎子罷了,你別那麼小氣。」
可所有人都知道,那不僅僅是一頂轎子而已。
阿娘眼眶泛紅,嘴角卻帶笑:
「顏兒你記住,留不住男人的心,那就捏住他的命。」
01
我打了汝南王世子。
還強行把他按進養王八的白玉池中,逼著他認錯。
等汝南王得到消息,帶著我爹跑來興師問罪時。
我正對著鼻青臉腫的世子牛逼叉腰:
「惡霸一條街,打聽打聽誰是爹!」
汝南王氣得直翻白眼兒:
「平安侯!你養的好女兒!
「此事,我勢必要向皇上討要一個說法!」
說罷氣沖沖帶著兒子走了。
我爹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沉聲道:
「跪下!
「你簡直無法無天,哪有一點高門貴女的樣子!
「你娘不是大家閨秀,養出來的女兒也野性難馴……」
說著,他根本不聽我解釋,氣急敗壞地上前用力給了我幾巴掌。
不算很疼,但心疼。
這時一個有些粗啞的聲音傳來:
「住手!誰敢動我女兒!」
來的人正是阿娘。
我爹立刻收斂了幾分,仿佛剛才指桑罵槐的人不是他一樣。
其實爹娘看起來一點也不般配。
阿爹是京城最出名的俊美公子,面如冠玉,英俊瀟灑。
傳說當年騎著高頭大馬走過長安街時,引來萬人空巷,擲果盈車。
阿娘則是曾在邊關吃了十年黃沙,立下赫赫戰功的女將軍。
但不是話本子里那種,女將軍摸爬滾打數年,歸來時依舊貌美傾城。
我娘曾嗑著瓜子點評:
「邊關缺水少糧,洗個臉都要攢五天淘米水。
「你娘我能長成這樣已經很拼了好吧。
「你少看點腦殘話本子吧!」
確實,阿娘生得五大三粗,皮膚既不白皙也不細膩。
言談舉止也沒有京城貴女那種優雅。
當年我爹迎娶她的時候,不知多少小姑娘替他掬了一把辛酸淚,暗罵一聲鮮花插在牛糞上。
可在我看來,是爹配不上娘才對。
我曾問過阿娘為何會嫁給我爹?
阿娘總是出神半晌,隨即輕嘆一聲: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02
其實以往爹總是對阿娘保持三分敬意的。
可不知今日為何,仿佛有恃無恐一般:
「你養的好女兒,公然毆打汝南王世子!
「簡直無法無天!」
阿娘沒聽到一樣,只低頭摸摸我,低聲道:
「可有受傷?」
我搖搖頭,收起委屈對她綻開了一個笑容。
阿娘的眼神在我通紅的眼圈上掠過,隨即開口:
「平安侯,你可曾問過顏兒一句,她為何要毆打汝南王世子?」
我爹被問得傻了眼。
一旁的侍女紅芙在阿娘的示意下,走上前清了清嗓子:
「話說那日小姐端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且說那……」
我……
這丫頭從小有一個夢想,要做天下第一的女說書人。
生平兩大愛好。
色色。
和潤色。
阿娘低咳了一聲:
「簡單說,不要潤色、修飾和烘托!
「更不要抒情!」
于是紅芙卡住了,半晌干巴巴且毫無感情道:
「那小子說侯爺是吃軟飯的。」
「咔嚓」一聲。
是平安侯面子碎掉的聲音。
實話嘛,總是不好聽的。
而最可怕的是,實話同時還是真話。
爹迎娶阿娘前,并沒有爵位,只是一個普通的光祿寺少卿。
正因為阿娘軍功卓著,這才讓爹有了爵位。
眼下爹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一方面覺得面子上掛不住,另一方面又覺得不分青紅皂白打了我,有那麼點小懺悔。
于是他放緩了語氣上前:
「顏兒疼不疼?爹也是氣極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你是侯府長女,遇事要溫良恭儉。
「以后方能照拂弟妹。」
我躲開他想摸我頭的手,毫不留情:
「我沒有弟弟和妹妹。
「阿娘說她生我時傷了身子,以后都生不了了。」
爹沒有說話,只是隱隱上翹的嘴角,昭示著他陰轉晴的好心情。
03
當天晚上,爹破天荒來了阿娘的「梨花苑」。
身邊還帶了一個菟絲花一樣的柔弱女子。
那女子半點不客氣地點評:
「什麼梨花苑,一點都不吉利。
「侯夫人怎麼喜歡這種慘白的花兒……啊!」
話音未落,數道速度極快的銀色箭光,便沖著兩人而去。
兩人下意識后退,卻又踩中地上的機關。
十八道玄鐵柵欄破土而出,瞬間將兩人困在鐵牢中。
「菟絲花」早已嚇得花容失色,精心梳就的凌云髻被羽箭當空穿過。
堪堪停在發髻正中央,可笑地前后擺動著。
關鍵時刻,剩余的羽箭被阿娘一桿長槍盡皆挑落。
隨即她落地一轉身,槍尾不輕不重地在鐵牢上敲了三下:
「對不住,普通的小陣法而已。
「還有,梨花苑取名自梨花陣,不懂就多讀書。」
那三下仿佛打在了阿爹臉上一般,他氣急敗壞吼道:
「你在家搞什麼陣法?還以為在戰場上呢?!
「想害死我嗎!」
阿娘一臉奇怪道:
「你平時又不來,再說這房子可是我的嫁妝。
「只要我高興,拆了又何妨?」
在一旁啃年糕的我一看:
爹娘吵架了?
那該我這個小可愛出場做和事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