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下的,她什麼都不在意了。
皇后又哭又笑,一定要留我住一夜,說要跟我說說她的故事。
這些日子,我變得嗜睡易疲,聞不得油腥,葵水遲了一月有余。
我瞧見桌上的魚,又忍不住犯了惡心。
皇后滿眼驚喜,宣了太醫果然證實我有孕。
我有些恍惚。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做娘親。
「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呀,快告訴太后與陛下。」
我攔住了她,說今日晚了,明日我要親自告訴蕭煜。
皇后笑得一臉狡黠。
可第二日我還未來得及說出口,蕭煜便說他要御駕親征。
我咽下要說的話,皺緊了眉。
蕭煜安慰道,「我與父皇籌備多年,此番必定拿下北越。至于京中,我只是把戲臺子讓給他們罷了。」
直到蕭煜臨行,我都沒有告訴他我有孕的消息。
進宮這些時日,他一直站在我的身后。
我不能拖累他。
我要讓他毫無后顧之憂。
蕭煜走后,京中風雨欲來。
我以太后的名義借故將父親宣進了宮。
他見了我,一皺眉,開口便罵,「娘娘為何在此?這般不合規矩。」
我勾勾嘴角,「總比叛臣謀逆合規矩多了。」
他臉色大駭,「什麼意思?」
我又問道,「在父親眼里,血脈如此重要嗎?前朝血脈方是正統,女兒不能延續血脈便可隨意犧牲。」
他臉色陰沉,「大膽!」
我揮揮手,讓人把前朝東宮的舊人與謝家的下人帶上來,細細與他說謝憑輕的身世。
他的臉色越發鐵青,直到慘白,失了力氣癱坐在地上。
他搖著頭喃喃,「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冷聲道,「先不說他根本不是前朝血脈,就憑他勾結北越,又怎堪為帝?」
父親瞪大了眼睛,「什麼勾結北越?」
我嘲諷地看著他。
我也不再廢話,「交出叛黨名單,還可保住崔氏無辜之人。」
他仰起頭,「崔氏絕不依附叛黨。」
我冷冷一笑,「那從現在開始,大哥便是崔氏的族長了。」
16
我將父親軟禁起來。
我原本也沒指望從他這里得到什麼,蕭煜的探子早就查得差不多了。
只是為了養育之恩給他最后一個機會。
蕭煜走后半月,大約已經與北越交手,謝憑輕帶著叛軍起事了。
他們一路順利地攻了進來。
太后帶著我與皇后在大殿與他對峙。
謝憑輕身后跟著舊臣,對我們得意洋洋。
「大殿已被我包圍。本宮乃先太子遺孤,今日便撥亂反正。」
他又瞧向我,「崔淑宜,你本來該是皇后的,你可后悔?」ӳƶ
皇后小聲問我,「你不是不想做皇后嗎?」
我想不想做皇后另說,她確實是不大適合。
太后拍拍手。
羽林衛統領突然將劍轉向謝憑輕。
羽林衛霎時將他們包圍起來。
謝憑輕大怒,「陳文!」
陳統領道,「我們弟兄十二人,除了我,全為保護先太子家眷而死。我的恩已經還清了。我這條命,是陛下在戰場救回來的。」
謝憑輕卻突然大笑起來。
「好,好啊,太后皇后貴妃與我一同陪葬,我輸了,蕭煜也不會贏!」
我們聞言屆是臉色一變。
皇后身邊的奶嬤嬤卻撲通一聲跪下了。
「皇后娘娘,奴婢有罪。奴婢是前朝的細作。」
「可奴婢看著娘娘長大,娘娘從不把奴婢當下人,怎麼忍心下毒啊!」
說著她身子一軟,吐出一口血。
「忠義難兩全,這毒藥,奴婢便自己用吧。
」
皇后大喊一聲「嬤嬤!」
她恨恨地看向謝憑輕,隨手抽出旁邊侍衛的刀便向謝憑輕擲去。
謝憑輕還未反應過來,便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那刀正中他的大腿,頓時血流如注。
我朗聲道,「謝憑輕,你的生母與人私通,東宮舊人與謝家下人皆可作證。」
謝憑輕眼中呈現出慌亂難堪,卻沒有意外。
他竟然知道。
所以前世他不只是拿崔家當墊腳石。
他知道崔家對他的支持,完全是因為他的身世。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一旦父親知道真相,必定會反噬。
謝憑輕強忍著痛想要站起來,可他還未站直,便被一箭穿心。
是蕭煜。
他穿著鎧甲從天而降。
17
得知謝憑輕敗了的消息,父親自盡了。
他說他有眼無珠。
他后悔的從始至終都是謝憑輕并非先太子血脈,他追隨錯了人。
于是我告訴大哥,他景仰的父親究竟做了些什麼。
陛下慈悲不牽連崔家無關人等,但他不配入崔氏宗祠。
大哥面上浮現出不忍。
我笑了,「他與謝憑輕勾結,可想過我,可想過全族?可有過不忍?」
我們難道活該為他所謂的大義犧牲麼?
大哥不再多說什麼。
崔淑然遞了許多次牌子想見我,之前我一直壓著。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她便是我最后一樁未完的心事。
她臉上有傷,一來便想朝著我撲。
被宮人一把推開。
「我們娘娘有了身孕,世子夫人當心些。」
崔淑然臉上閃過一絲嫉恨。
她低下頭,「姐姐真是好福氣。妹妹可就慘了。」
我輕輕吹開茶沫,「是麼?」
崔淑然咬牙切齒, 「那安南王世子——」
我打斷她, 「妹妹,這是你自己選的路,跪著也得走。」
崔淑然愕然,隨即反應過來, 「你早知道是不是!你害我!」
我勾勾嘴角, 「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