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勾了勾唇,并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去你的。你們是什麼東西?敢讓我殺了他?」
兩人一愣。
「你們真的以為殺了他一切就可以結束嗎?做夢吧,人類可比喪尸更可怕,尤其是已經擁有異能的人類。有人自然會代替喪尸的地位,繼續殘殺同類。
「還有,我跟我媽現在就很好,不需要你們所謂的正常的生活,至于天下蒼生,就交給你們這種大愛之人吧,我沒有道德,你綁架不了我。
「至于那些被他殺掉的人,也是他們活該。你們說對不對?」
沒有人再作聲。
我甚至體會到了那一晚他的憤怒與無助。
我的祁慕白歷盡千辛萬苦來跟家人團圓,卻得知自己的一向和善的家人差點被朝夕相處的鄰居們所殺。
他還能怎麼辦?感謝他們嗎?以德報怨嗎?
「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走出門外的時候,亮仔追了上來,說是要送我,我并不想理他。
亮仔嘆了口氣,說:「哆哆,你別生氣,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
他都想讓我殺祁慕白了,我已經沒話再說。
他跟著我,解釋道:「其實最初確定喪尸王的身份后,祁博士就讓老大抓了你,以你為籌碼威脅祁慕白主動赴死。但是這招太陰了,老大強烈反對,才有了這個辦法。」
我停住腳步,「又是祁博士?」
「是的,他對這個病毒頗有研究,所以我們都是聽的他的話。」
「他到底是什麼人?」
「你可能不知道,在喪尸病毒爆發之前,他就是國內著名權威的生化專家……」
我打斷他的話,「所以,你們就從來沒有懷疑過他?他說殺了祁慕白一切就恢復正常,有什麼依據嗎?」
亮仔語塞,撓撓頭,「這個我也不知道……反正現在都是靠他的……」
我冷笑,「先確認了再說吧,跟你們老大說說,這麼大的事,可不能馬虎,萬一他說的是錯的呢?不過,無論他是對是錯,要我殺掉祁慕白,你們做夢!」
見我態度堅決,亮仔就沒有再說這個話題。送我到了基地大門口后,他執意讓我上車,我死活不上,走著走著,我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祁慕白。
已經快三月了,天上還飄著細細的雪,祁慕白雙手插兜漫不經心地站在那里,說:「過來。」
我迫不及待地撲進了他懷中。
祁慕白捂著我的手,皺起了眉頭,「給你的手套呢?」
我沒回答,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祁慕白也沒有回答。
亮仔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我問祁慕白:「咱倆怎麼回?走回去啊?」
祁慕白挑挑眉,將我的手放在他的腰間,「抓緊了。」
我都沒反應過來,眼前一花,再回過神,已經到了家門口。
「我靠!瞬移?這麼酷?」
祁慕白得意地勾唇,「比那小子的破轱轆好吧?」
我:「……」
進去的時候,我媽還在等我,先是看我沒有事,才問道:「他們跟你說了什麼?」
我心虛地看了祁慕白一眼,搖了搖頭,「沒,就是跟咱們道歉呢……」
跟我媽大概說了點,我媽氣哼哼地說:「現在說這些有啥用啊,咱們罪都遭過了……」
她邊打哈欠邊去睡了,我偷偷看了看祁慕白,怕他問更怕他不問。
等了好久,都沒等到他問我,我沒忍住,問道:「你咋不問問?」
問完我就后悔了,「也對,你有讀心術,估計早知道了……」
祁慕白捏了捏我的臉,「你還真以為我每時每刻聽你想的啊?也就當時你不說話的時候偶爾聽聽,后來你都能說話了,我還費什麼勁?一直聽怪猥瑣的……」
我松了一口氣,「那行,我去睡了。」
快進門的時候,祁慕白我突然問,「你會怕我嗎?」
握著門把手的手一頓。
「這個問題,你上次好像就問過我。」
祁慕白沒說話,我回過頭,對著他笑了笑,「那麼,我的答案,跟上次一樣。」
跟上次一樣,永遠都不會怕,祁慕白。
無論你變成什麼樣。
……
自那天跟程蒼他們聊過后,我就老是做噩夢。
夢里山川秀美,河流清澈,一切美好得不像末日,祁慕白站在一大片油菜花里沖我笑。
我開心地朝他跑過去,等到了他面前,周遭場景劇變,漫山遍野的全是尸骸,有泣血的哀鳴聲,唯獨那一片油菜花鮮艷。
而祁慕白全身是血,心臟被人挖了出來,仍舊鮮活,甚至還一下下地跳動著。
驚醒之后我便再也睡不著。一閉上眼睛,總會是那幅場景。
祁慕白感覺到了我的狀態不對,他甚至都沒有問,只是摸著我的頭說:「再等等,一下就好。」
我不知道他具體是什麼意思,但就是很相信他。
誰都動搖不了的那種。
長時間這樣的話我怕我扛不住,于是第二天晚上吃完飯我就偷偷下了樓,打算散散心。
走得倒也不遠,離家就是幾百米的路程,但意外還是發生了。
我被人偷襲了。
等我再次醒來,便已經到了陌生的地方。
「你好,錢哆哆。」
陌生的聲音傳入耳中,我扶著暈暈的頭轉過身,看見了一個很眼熟的人。
「你是……祁博士?」
常常會在電視上出現的男人推了推眼鏡,「是的。」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思來想去,突然想起了那天亮仔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