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聊天話題從過去轉為了未來,倒沒有說與喪尸相關的,只是說這場危機結束了,要去做什麼等等。
「那你想做什麼?等都恢復正常了?」旁邊坐著的那個女大學生俏皮地推了推我的胳膊,笑著問。
我有些錯愕,但還是說:「應該會繼續讀書吧。我還想上大學呢。」
「也是,記得一定要選一個好的大學啊。」
「那你呢?」我問。
女孩笑了笑,圓圓的臉上露出了兩個酒窩,「我大概會去考律師資格證,我想成為一名律師,以法律為武器,保護沒權沒勢的人。這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
真棒啊。
我打心眼里佩服她。
我沖她豎了個大拇指,目光卻暗暗地看向了祁慕白,想知道他的答案。
他微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啥,有火光照在了他的臉上,勾勒出了極好看的輪廓。
我突然就意識到了,我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我不知道他的父母,家庭,經歷,在哪里上學,而他自己也從來沒跟我說過。
那我,又哪來的資格去了解他以后要做什麼呢?
嘴邊的話咽了下去,火越燒越旺,滿臉笑容拿著吃的過來的男主人,卻突然一聲慘叫。
我立馬站起,環境有些昏暗,我依稀看到,好像有一只喪尸闖了進來。
「他被喪尸咬了!」有人尖叫。
場面亂作了一團,在那邊桌子上喝酒的程蒼和亮仔一伙人立馬趕了過來。
「是二階的!它怎麼進來的?」亮仔怒吼,可所有人都忙著跑,根本就沒人回答他。
幸虧就進來了這一只,幾個人隨便就將它處理掉了,
但現在最糟糕的,是男主人已經被咬了。
此時他還尚且存有意識,女主人和三個女兒的哭聲充斥在整個房間里。
「好好帶著孩子們活下去。」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男主人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笑容,在火光的映襯下竟顯得有些詭異的溫暖,我吸了吸鼻子,轉過了身。
這是第二次,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離去。
這種事情習慣不了的,就算是有一千次一萬次,我都不會因此而麻木。
我是喪尸,但我要始終,保有人的溫度。
「我問你們呢,這喪尸咋進來的?」亮仔喊了一嗓子,嚇得我一激靈。
所有人面面相覷,唯獨那個臟辮女孩指著孫茉,憤憤道:「她剛剛出去了一次,進來的時候可能沒關緊門。」
對!
之前都是緊緊關著的,也沒喪尸進來,她出去之后,這事才發生的!
「不是啊……」孫茉急忙辯解,「我進來的時候真的關了門的……不是我……」
「那喪尸怎麼來的?」中年男人問。
他妻子也幫腔,「我們大伙可都看到了,它剛剛就是從門口進來的啊……」
孫茉這次再沒有說話。
程蒼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為了大家的安全,你現在要自己出去了。」
男人此刻眼睛已經發紅,臉上冒出來了可怕的青筋,但意識還是有的,他點了點頭,吃力地站了起來。
三個女兒哭得聲音都啞了,女主人別過了臉,也不忍再看。
即將要出去的時候,孫茉卻擋在了面前。
她一臉憤怒,「喂!你們這是做什麼?當初是人家收留的我們,現在要把人趕出去?你們還有沒有心啊?孩子們哭成這樣了你們都不會心軟嗎?」
我:?
亮仔都快氣瘋了,「你瞎啊,他被喪尸咬了!再不出去這屋子里的人都得完蛋!」
孫茉冷笑,唇間溢出來的都是嘲諷,「這就是我們的異能者啊,真厲害,天氣這麼冷,你們把他趕出去,就不能再等等,至少等他完全變成喪尸啊!就他一個你們還控制不住他?他就剩這點時間了,你們這樣做,他不會心寒嗎?!」
「行,照你這麼說,咱房子里這麼多人,出了事你負責是吧?」
幾番爭論下來,身后的男人變得越來越可怕,剛才跟我聊天的女大學生嘆了一口氣,猛地沖上去一把將孫茉推開,試圖抓住最后的機會將男主人推出去,可就在這個節骨眼,男主人已經完全喪尸化,并咬住了女大學生的胳膊。
眾人一聲驚呼,就見兩人一同出去了,外面是被聲音吸引來的喪尸群,只是一剎那,女大學生就被撕得粉碎。
我聽到了她的慘叫,看見了血跡,有人用寬大的手掌捂住了我的眼睛,緊接著,是眾人手忙腳亂關門的聲音。
我突然就想起,就在剛才啊,那個女孩子眼睛亮亮的,跟我說,要當一名律師,幫助貧苦百姓。
可這才過去了一個小時都不到,她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喪尸群中。
有人在爭吵,幾乎是憤怒到極致的吼聲。
我流下了眼淚,潤濕了面前的手掌。
「走,回去睡覺了。」祁慕白說。
我跟著他,一進房間就大哭。
祁慕白耐心地陪著我,沒有說話。
我哭著睡著,第二天起來,祁慕白已經不見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窗外的雪依舊大,經過歇斯底里的一晚,人們變得沉默,幾天之后,至少電視可以正常看了。
我都快無聊死了,心里惦記自己追的那部劇,可電視里只有跟喪尸有關的內容,根本沒有電視劇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