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聽著就有些感慨。
亂世出英雄,程蒼無疑就是那個英雄。
不過他以前就很厲害吧,住這麼好的房子,況且這地方之前高不可攀,你有錢都進不來,還得有背景。家族幾代攢下來的那種大背景。
「坐下吧,我們談談。」他說。
我心頭一緊。
程蒼靠坐在真皮沙發上,與這片黑色渾然一體,周身都是上位者的氣勢,「如果沒記錯的話,錢小姐……應該是喪尸吧?」
果然來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他會不會把我趕出去?
我慌得不行,吭吭巴巴地解釋:「沒……我雖然是喪尸,但我跟正常人一樣的!我從來不咬人……」
「錢小姐不必緊張,」程蒼笑著打斷我,「我只是好奇罷了,初見的時候,你似乎還不會說話,行為舉止也跟喪尸相似,現在怎麼看著與正常人無異?」
于是我把自己發燒進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他講了一遍,程蒼聽完沉思片刻,「這倒是個罕見的現象……」
我看他沒有把我趕出去的意思,心里輕松多了,正巧有人進來找他,「老大!」
我回頭一看,這人個不高,人也瘦,像個小猴子,渾身都透著股機靈勁兒,看著也有點眼熟,似乎是之前他們那個團隊里的。
他瞅見我,大驚失色,「小喪尸?!」
動不動叫人喪尸,我很不悅,沒好氣道:「我叫錢哆哆!」
他更吃驚了,「你你你怎麼會說話?還有,她怎麼在這兒?」
后面這話是對程蒼說的。
程蒼大概跟他解釋了一下,他才淡定下來,「錢……哆哆,我是曾亮,叫我亮仔就行!」
這名字……好像也聽過。
程蒼讓亮仔送我回去,自己去處理事了,亮仔話癆得很,一路上說這個說那個,我耳根子就沒清靜過。
但這人確實好玩,平平無奇的事到他嘴里就很搞笑。
比如他說一個喪尸大概是洗澡的時候被咬的,后來全身光著就出來咬人了,他們隊伍里的女生都給嚇一跳,他就把那喪尸打死了,然后還幫他把褲子穿上了。
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拍著他的肩膀,「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沒了,人家都死了兩遍了你還要干嗎?」
這人說話太搞笑了。
我幾乎直不起腰,亮仔也笑,「第一次見你笑點這麼低的……」
我還想說什麼,就見他突然停了下來,目光直愣愣地看著前方,我順著望去,傻了。
祁慕白怎麼在這兒?
他沒有看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亮仔,亮仔可能被看得不自在了,小聲說:「這人誰啊,咋這麼可怕?比老大還要可怕點……」
我猶豫了好半天,才干巴巴地說:「是我哥……」
祁慕白突然笑了,這一笑好像那萬年的積雪徹底消融,落石滾滾而下,直直打到我的心底。
「過來。」他說。
「過去吧,」亮仔悄悄說,「是你哥的話那我也算把你送到了,我先走了……」
等他走后,我才慢吞吞地走過去,假裝無所謂道:「你怎麼在這兒?」
「路過。」祁慕白輕飄飄地說。
路過就路過唄。
我沒理他,往家那邊走,祁慕白又跟了過來,涼涼地問:「他是誰?」
「關你什麼事啊?」
祁慕白冷笑一聲。
「隨便你。」
我倆一路上再沒說話,回去的時候我媽正在做飯。
基地這兩天發的物資挺充足,我媽今天給我們包餃子。
「快過來幫忙,把手洗凈。」
我最討厭包餃子了,在這個時候就總想跑,便找了個借口,「媽……我頭疼……」
這話一出,我媽和祁慕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怎麼個疼法?」我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疼得厲害不?」
她這麼認真倒讓我不知道說啥,只能胡編:「就是脹脹的,還有點癢,媽,你說我是不是要進化了,腦子長出來了?」
在我媽面前我是無所遁形的,她已經徹底看穿了我的把戲,冷笑,「我看長出來的不是腦子,是瘤子,你沒救了。」
我:「……」
「快過來!別想偷懶!小白都開始了你還磨蹭!」
我:「……」
過程雖然不愉快,但飯是很香的。
我沒心沒肺地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我媽就來叫我了。
「這麼早!你越來越過分了!」我氣憤道。
我媽沖我使了使眼色,「外面有人找你。」
我一愣。同時有種不詳的預感。
出去一看,竟然是亮仔。
他看見我眼睛一亮,「你還真懶啊,快走,今天有任務你忘了?」
我都蒙了。
「什麼任務?我咋不知道?」
亮仔一拍腦門,「哦,我忘了跟你說了,老大今天才安排的,他讓你跟著我們去城外救一批人,那邊喪尸有點多,你得有心理準備。」
我還沒啥反應,我媽直接腿軟了。
「讓我閨女去打喪尸?她什麼能力都沒有,你們是要讓她送死啊?」
亮仔意味深長,「阿姨,您知道她不會的。」
這話的潛在意思我媽當然懂。她當下就不說話了,只是緊緊握著我的手。
雖然我也是喪尸吧,但我跟人差不多,我也怕啊,可我今天要不去,我媽跟祁慕白都得被趕出來。
我咬咬牙,「行,走吧。」
我媽眼淚直接狂飆,就跟我已經死了一樣,「哆哆!媽的好女兒哆哆!你走了我怎麼辦啊!我這后半輩子就指著你了!你要我我怎麼活下去啊!」
我:「……」
我這還沒死呢!
收拾好東西,即將要走的時候,祁慕白一直緊閉的房門突然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