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起某部電影,我很久之前就想看了,可網上找不到高清資源,恰好宋予旸那有珍藏多年的藍光碟,便約好在我那一起觀影。
我們一起去買菜、做飯,宋予旸穿著煙灰色毛衣,圍著卡通圍裙,窩在狹小的廚房間炒菜,倒也不違和。
簡單的兩菜一湯擺上餐桌,對于我這種平時靠食堂和外賣解決三餐的人來說,有種久違的溫馨。
期間宋予旸去接了個電話,他告訴我,老家那邊的親戚一直張羅著給他介紹對象。
「但是我拒絕了,我跟他們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宋予旸擱下手機,狀似隨意地說起,但我難以忽視他投射過來的目光,雖短暫,卻熾熱。
我假意埋頭扒飯,無法回應他眼中的溫度。
好在這茬很快就被揭過,宋予旸換了個話題,氣氛重又變得輕松。
晚餐后我們一起愜意地靠坐在沙發前。
即便已經看過幾次,宋予旸依然專注地盯著屏幕,側面看去,喉結高凸,下頜線清晰,眼鏡片映出變幻的光影。
他的身上有種淡淡的氣味,像是松木燒灼過后留下的余韻,在冬夜讓人覺得溫暖。
就這樣享受這種慵懶隨意的時光,沒有必要糾結現下到底是怎樣的關系,就當是在這個城市多了一個可以陪伴的朋友。
就這樣,一直不談論感情也挺好。
電影結束已經接近午夜,我把宋予旸送到樓下,只披了件薄外套,冬夜的寒風讓我下意識地瑟縮了下脖子。
宋予旸解下圍巾,一圈圈纏在我脖子上。
「我馬上就上樓了,這一會功夫,還是你自己戴吧。
」
我雖這樣說,但沒有行動,畢竟圍巾帶來的溫度讓人無法抗拒。
「我這血氣方剛的,吹吹冷風正好讓我冷靜冷靜。」
宋予旸向停車場走去,回頭沖我瀟灑地揮了揮手,頎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我轉身上樓,尚在回味宋予旸那話是什麼意思,黑暗中竄出一個人影,攥住了我的胳膊。
我驚叫失聲,在看清陸湛的臉之后才平靜下來。
陸湛一把將我拽到他身前,按著我的肩膀,他的臉色實在說不上好看。
「我本來今天來找你,但是看見你和宋予旸拎著購物袋一起進了樓,我等在樓下,就想看看他什麼時候離開。」
陸湛咬著牙:「我差點以為他今晚不走了!」ýž
「可是這跟你又有什麼關系呢?」我懵怔地看著陸湛這副樣子,冷風灌入我單薄的外套,讓我打了個寒顫。
他指著宋予旸離開的方向:「孤男寡女的,你怎麼可以讓他在你那待到這麼晚?!」
「老陸你什麼意思?!」
大概因為我方才的驚叫聲,宋予旸去而復返。
他站到我的身前,拍開陸湛的手,倆人身高相仿,宋予旸正好直視他。
「我之前問過你的,你說你和舒宜只是朋友,那你有什麼資格干涉她?沒有這種道理的老陸,就算她跟我真的在談朋友,也與你無關!」
陸湛一時啞然。
宋予旸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你要是有別的想法,先問問舒宜答不答應,再去跟你那初戀說清楚,我保準走得遠遠的,不再打擾你們!」
陸湛起伏著胸膛,一時找不出反駁的話語,他剜了宋予旸一眼,隨即氣急敗壞地轉身上車,狠狠甩上車門,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今天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我扯了扯嘴角,卻也勉強不了自己扯出一個笑容。
宋予旸依然背對著我,沒有轉身,他沉下肩膀嘆了口氣。
「需要道歉的不是你。」他說。
7
在那之后的幾天,我遇見過陸湛,他陪著夏蘇看病。
他們向我迎面走來,夏蘇熱情地沖我打招呼,分明也是高挑的個子,在陸湛身邊卻有種小鳥依人的嬌俏。
陸湛原本微側著身子在聽夏蘇說著什麼,見到我之后沉下面色,他似乎有話對我說,但礙于夏蘇在場,又什麼都沒說。
后來在夏蘇的朋友圈,經常能見到陸湛的影子。
有時候是晚餐時露出的一只手,有時候是街邊的一個背影,或者書桌前的側影。
照片都沒有露出正臉,熟悉的人一看便知道是誰,夏蘇在用一種含蓄的方式表達她的幸福甜蜜。
說來奇怪,我明明沒有戀愛,心情卻像失戀。
宋予旸看不慣我這副打不起精神的樣子,找了個大家都休息的時間,拉著我去爬山。
我在背包的隔層翻到陸湛送我的那臺卡片相機,如今拿在手里,質感依舊,但已經沒有了當時那種雀躍的心情。
我一路用它拍了許多沿途風景,在半山腰一個平臺上,宋予旸建議坐下休息一會。
我一張張回看照片,成像清晰,色彩飽滿度卻沒有那麼高,效果遠低于我的預期。
我又意興闌珊地一張張刪除那些不滿意的照片。
原先對這臺相機心心念念,有多少成分是因為它難以得到,有一天它終于屬于我,卻發現不過爾爾,最后變成了失望。
刪到最后一張照片,我的手指在刪除鍵上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