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那天,婆家人讓我給所有親戚磕頭。
「這是規矩,否則就不許你進門。」
我假笑著看向徐申:「磕嗎?」
他說:「聽話,磕了頭才能是我家的人。」
我將手捧花摔在他臉上,當著他家親戚的面扇了他三個耳光,掀了桌子。
「磕你 MB,老娘現在就去你家祖墳蹦迪!」
1
我低頭看著腳尖前的墊子。
周圍滿是看熱鬧的哄鬧聲,都在等我磕頭。
「再漂亮的大學生又怎麼樣?想進我們徐家,就得給我們磕頭。」
「這種嬌滴滴的城里娃,進門就要給她下馬威,否則拿捏不住。」
「對對,一次讓她怕了,以后讓她干啥她就干啥。」
這些人以為我聽不懂方言,所以沒有顧忌,又或者是故意地說給我聽的。
徐申的媽媽催著:「就七十六個親戚,一人磕三頭就行了,你快點兒磕,很快的。」
這不是輕松還是辛苦的事,而是他們這個行為背后的目的。
我轉頭看著徐申。
「小敏,」徐申皺著眉,「這是我家的規矩,磕了頭才是我徐家的人。」
我氣笑了,大聲道:「行!」
徐申頓時高興起來:「我就知道,小敏最識大體了。」
我拂開他的手,接著說:「今天我給你親戚磕頭,三天后,我家辦婚禮,你也要給我家親戚磕頭。」
「我家親戚不多,也就七八十人。」
徐申的臉色一變,徐申媽媽跳了出來:「胡說八道,你是嫁進徐家,得跪著讓我們接納你、認可你。」
「徐申上你家門,是乘龍快婿,你們得當成上賓供著,哪有磕頭的道理?」
其他人一個勁兒地點頭附和。
「那這個頭我不磕。」
「不磕頭,這個婚禮就取消!」徐申爸爸拍桌子,「還沒進門,就耀武揚威,一點兒規矩都沒有,這種人嫁進來,就是我家門不幸。
」
我挑眉問徐申:「你說呢?」
徐申也很不高興:「你不磕頭就是不給我父母面子,今天這婚肯定結不成。」
「小敏,你不要鬧了,為了結婚我都累死了。」
2
一肚子的火,正愁沒地方發泄,徐申自己把臉湊到我手邊,那就別怪我了。
我抬手就是一巴掌,一點兒沒跟他客氣。
「你父母的面子算什麼?很重要嗎?說句難聽的,如果不是要跟你結婚,他們只是甲乙丙丁,路過我都不會多看一眼的那種!」
「我辛辛苦苦地跋山涉水過來,你不過動動嘴、打幾個電話、搭幾張桌子,你累在哪里?累在嘴上嗎?」
「這婚,不結也罷!」
徐申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半晌,他眸光透出怒意。
「林敏,你做得太過分了!」
徐母慌忙地跑過來,仔細地查看她兒子的傷勢,用那雙憤恨的眼睛盯著我:「出嫁從夫,你怎麼一點兒規矩沒有!你家是怎麼教你的,還敢打男人了!」
徐父也陰沉著臉,跟著叫喚:「這種女人,我們徐家可是容不下的,還沒嫁進來就敢打丈夫了,以后是要翻天不成?」
徐家親戚朋友們大概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左一句右一句地開始起哄。
「是啊,這女人不能要,放在我們以前啊,打老公至少要被打個半死的!」
「看起來就很歹毒的樣子,娶進來就是家門不幸,我們徐家村怎麼可能要這樣的媳婦!」
「城里的丫頭就是被慣壞了,不知天高地厚,也沒一點兒教養!」
我抱著臂,掃了一圈。
「你們算是什麼東西,也好意思說我沒教養?有教養的人會讓人磕頭?你們徐家村很厲害嗎?你徐家又是有什麼皇位要繼承?」
「一窮二白的地方,連個二本生都差點兒沒供出去的地方,守著這三間瓦房、五畝地,連兒子結婚的錢都是我家出的!」
「你們吃著我家拿錢辦的酒席,大言不慚地罵我沒家教,果然是窮山僻水出刁民,村里連鏡子都買不起了嗎?能不能照照自己長什麼樣子?」
回頭,我看著徐父徐母,嗤笑一聲。
「畢竟是你們親兒子,哪怕跟垃圾一樣,也是所謂的乘龍快婿,是你們大山里飛出去的金鳳凰。」
「可能是你們一輩子沒去過城里,這種人遍地都是,一個靠我家給飼料的草雞,竟然還啄起主人來了!」
「不過嘛,有其父母必有其子,井底之蛙到底也養不出真正的鳳凰。」
徐母和徐父都被我說得面紅耳赤,兩個人磕磕絆絆地說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當然了,思想狹隘是事實,笨嘴拙舌也是事實。
但徐申仗著自己讀過幾年書,恬不知恥地說道:「林敏,你就是在你家被你爸媽給慣壞了,這種場合是說這些的地方嗎?」
「你侮辱我的父母和親朋好友,我絕對不會娶你為妻。」
我仿佛聽到了好笑的笑話:「那我可真要謝謝你祖宗十八代。我要是真嫁到這地方,面對你這一堆狗頭嘴臉的親戚和狐朋狗友,那真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懲罰。」
「一窩能讓新娘下跪的東西,自己腰板也不見得能挺直!」
徐父徹底地被我激怒,挽著袖子就要沖上來。
我的確被我爸媽給「慣壞」了,這種委屈當然是受不了的。
當即掀翻了桌子,奮力地將頭上的頭花扯掉。
巨大的動響中,徐父也被嚇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