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回我:「我如今不過是個殘廢,你說的怕是實現不了。」
我暗自確定自己果然想得沒錯。
我立馬認真起來,這是個使我們更加親近的好機會。
我問他:「我對公子多有無禮,今日您又為何不告訴夫人,將我趕出去呢?」
「我沈淮之才不是那種要靠找母親告狀才能管教奴仆的人,說出去恐要人笑掉大牙。」
還挺傲嬌。
我步步緊逼。
「也不是非要告狀,公子是將軍府的主人,你若真不想要我,總有一萬個法子打發我。」
他似乎有些惱羞成怒:「多謝你提醒我,我明日就那麼做!」
我見好就收。
「時間差不多了,我來伺候公子出浴。」
我將他的手臂搭在我身上,一個泄力,摔進了浴桶里。
身體努力攀附在沈懷之身上。
我不住地咳嗽:「對不起小將軍,奴婢不是故意的,可有傷了您?」
7
他看到我浸濕的衣服緊貼在身上,里衣的顏色也透出來,連忙移開了視線。
蒙眼的布條松松垮垮露出一角。
我看到他雙眼緊閉,睫毛輕顫,眼尾緋紅,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起了壞心思。
感受到他微微顫抖,我一點點靠近,故作疑惑地問:
「公子,有什麼東西硌到我了。」
他呼吸急促地推開我,將搭在旁邊的寢衣套在身上,支支吾吾地說:
「應該是衣服,你快些出去。」
我說了抱歉,跟他說出去找幾個小廝幫忙。
我走后,沈淮之懊惱地捂住衣服,等自己平靜下來。
他雖喜靜,但目前看來,院子里還是需要再配個小廝。
一想到自己的腿……
我再回來,敏銳地發現沈淮之似乎情緒有些低沉,有些疑惑。
但是過猶不及,不應該把人逼得太緊。
我按下不表。
突然一件外袍蒙頭扔在我身上,遮住了身上濕透的衣服。
我茫然地看向他,他將床帷一把拉下,厲聲道:
「你個女子,竟然不知顧及我的臉面,你這樣像什麼樣子?」
我聽出他有些別扭地向我下命令,「你自去休息吧,今夜也不必守夜,以免礙我的眼。」
我聞到外袍上熟悉的氣味,嘴角無意識勾起了笑。
真是可愛。
翌日清晨,我推門進入沈淮之屋中,就看見他偷偷摸摸在整理床鋪。
他聽見開門聲,又慌慌張張把什麼藏于身后。
滿臉通紅。
我了然一笑。
8
原以為昨晚的故意撩撥不起作用。
看來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小將軍,我看您慌慌張張的,是哪里不舒服嗎?」
「沒,沒有。」
我看不清他神色,走近了些。
床褥皺巴巴的,他的寢衣微敞,氣息不穩。
往里看了一眼,心下了然。
卻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今日天氣好,我來將公子的床褥都拿出去曬曬吧。」
我作勢要卷他的被子,他腦門直冒汗,緊緊壓住床褥。
「不,不要。」
我又使了力,他抬頭看向我:「不要……求你。」
我看見他眼角的晶瑩,愣了愣。
哭,哭了?
我張了張嘴,喉嚨像被灌了鉛一樣,發不出聲音。
他似乎意識到,窘迫地偏過頭,脖頸上立馬漫上一層粉色,一路染上耳尖。
我扭頭出去。
不一會兒,一位老婦來到他面前收拾好。
別人都行,卻不想讓我看見嗎?
我托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我搞不太懂。
雖然是我主動撩撥,可他為何這麼大反應?
他背對著我,我只看見他肩膀聳動還有時不時抹臉的動作。
我心里悶悶的,還有些癢。
我將他身子扳過來的一瞬間,豆大的眼淚從他詫異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我問:「你哭什麼?」
他掙扎著又要撇過去頭,幾番動作后,我將他的手腕壓在頭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他哭得更厲害了。
心里又開始發癢,這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
我隨心而動,一個沒忍住,直接親了過去。
沖動的一吻過后,我們兩個人都難得地冷靜下來。
「你為什麼親我?」
我看著茶盞中起起落落的茶葉,說:「因為你哭了。」
又接著問:「那你又為什麼哭?」
他喉嚨哽了哽,回我:「因為太丟臉了,尤其在你面前。
「我連自理的能力都沒有,還要每天被你一個女人抱過來抱過去。
「就這樣的我,還敢、還敢有齷齪的心思。」
他想起昨夜旖旎的夢,還有今天早上做夢留下的痕跡。
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
我看見他痛苦地閉眼說:「我這樣的人活著究竟有什麼意義?
「我健康的時候整日里跟在俞清挽身后,完全不懂父親母親經營將軍府的艱辛和自己的責任;現在又成了累贅,整日里惹他們擔憂。」
他應是恨的。
將軍府滿門榮耀,卻要因他染上污名,雙親也要因他在背后被人指指點點。
他們總說可惜天妒英才,可沈淮之不需要他們的同情,只需要他們用正常人的目光看他。
「我是在自欺欺人,我懦弱,」他哽咽著說,「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臥室里陷入詭異的寂靜。
我輕聲說了句:「抱歉。」
雖然我自小情緒起伏不大,但我稍微能感受到,我的行為似乎讓他很不自在。
我不可能真正對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的確,那些勸人的話在此刻看來多像站著說話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