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罷嫌棄地撇撇嘴,眼里卻滿是細碎的笑意。
我笑不出來,只想帶他回去。
謝徊鈺扯著我的衣袖,讓我看他身邊躺著的人。
那人胸前和手臂各中了幾箭,傷勢嚴重。
「阿姐,是顧宥救了我。」
「倒下去前,他依然護著我,嘴里嚷嚷著不能讓殿下難過,哼,對你倒是忠心。不過他的傷勢拖不得,我們先帶他回去。」
我思緒翻滾,看著那張臉,心底說不出的復雜。
18.
顧宥本可以借著這次機會,嶄露頭角,然后回到故國。
可他沒有。
錯過這次機會,他再想回去,必然要費上許多力氣。
我支著腦袋,看那明滅的燭光。
就算是做戲,當真會有人演得如此逼真嗎?
再聯想到他同謝徊鈺說的那番話,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他這次傷得嚴重,昏迷了數日才醒。
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問我在哪兒。
我自然是要去見他的。
他救了阿鈺,我欠他一份人情。
顧宥渾身纏著繃帶,抬頭看著窗外月光。
月光皎皎,落在這人身上,只顯得越發綺麗。
見我推門進來,他嘴角含著笑意,癡癡看著我:
「殿下。」
我剛上前一步,雙手就被人牽住。
我并未掙扎,顧宥便握得越發用力,像是要牢牢抓住。
只字未提為何要見我。
良久,久到我以為要一直沉默下去時,顧宥突然開口:
「殿下應當已經知曉,我本是燕國的皇子,可惜生母身份低微,雖然誕下皇子,也正因如此,才越發招人記恨,日子并不好過。」
手指無意識摩挲幾下,他繼續道:
「后宮那些人,不過是尋了個可笑的由頭給她安上,便讓她丟了性命。
更可笑的是,她軟弱了一生,卻在關鍵時刻護著我,換來我生。」
他說這話時語氣冷漠,像個旁觀者。
我早在話本中看過他的身世,卻沒想能聽他親口道來,一時間五味雜陳。
顧宥笑笑:「我說這些,是不想再對鳶鳶有所隱瞞,也不想你我之間隔閡更深。」
「為什麼?」
為什麼在意這些?
為什麼不回燕國,而去救謝徊鈺?
「我想等日后再告訴殿下。」
我不置可否。
顧宥松開我:
「殿下既然想報答我,我想同殿下借些人馬。」
月光不知何時躲藏起來。
我握緊雙手:
「謝國的將士,便是流血,也不會為敵國流。」
但是如果能提前挾住顧宥,等他登位,便可免去許多戰爭。
我清楚。
顧宥同樣清楚。
他當著我的面吞下毒藥,仰頭看我:「公主善制作毒藥,這解藥,只有公主才有。」
我只看了一眼,便確認那藥是從我密室中偷出來的。
我以為自己藏得夠好,從未有人知曉我善制藥。
沒想到,他竟藏得如此之深。
顧宥是為了讓我安心。
我最終只能應下。
19.
有了謝國暗中相助,顧宥以雷霆之勢登上皇位。
塵埃落定。
我騰出手來收拾白瓷。
雖不知道她是收了什麼好處,頂替我那妹妹來到此處。
但她奪我氣運,甚至想置我于死地,便萬萬留不得。
摧毀一個人,只需在她最得意忘形時,將她推下深淵。
于是才會有了在城墻上這一幕。
我從八歲時,將祁知帶回府,不曾苛待。
可他卻為了那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棄我不顧。
我對他的那點情分,早就消磨殆盡。
白瓷的神情太過有趣,我欣賞了好一番,才從顧宥懷里站起身來。
然后抬起手,從城墻上拋下幾枚黑棋。
看著白瓷像是終于明白過來,臉色慘白無比。
我粲然一笑:
「眾將聽令!將罪臣祁知同那女子一并拿下!」
下一秒,相擁的二人被團團圍住。
我早說過,權力只有在自己手中才可信。
祁知在地牢嚷嚷著要見我,說有話要同我說,鬧騰個不停。
但看著身后兩個人男人難看的臉色,我勾勾唇角,到底沒去。
往事隨風。
他想說什麼,對我也早已不重要。
顧宥登上皇位后,劇情便算徹底完成。
我終于擺脫系統這個枷鎖。
我大步向前走去。
從此,我只是謝徊鳶。
不再是活在那個話本里的白紙黑字。
20.
沉寂已久的電子音驀然響起。
它看著那個纖細的背影,聲音雀躍:
「大女主系統,001 號試驗品,完美成功!」
-完-
番外:謝徊鈺
1.
我攔著阿姐不讓她去見祁知,自己卻是去了趟地牢。
還未走近,就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蜷縮在角落里,不復往日的意氣風發。
聽到聲響,那人迅速抬頭,眼底一片血紅。
待看清來人是我后,身形輕微顫抖,本就毫無血色的一張臉越發慘白。
他輕扯嘴角,「鳶鳶最近可是身體不適,所以不來見我?」
這番話看似詢問,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見我不答。
男人瞬間紅了眼眶,不管不顧的想要撲上來,卻被沉重的鐵鏈絆倒在地。
饒是這般,嘴里仍不斷念叨著:「我要見鳶鳶,我只是被騙了,等我和鳶鳶解釋清楚后她一定會原諒我的!」
我嗤笑出聲。
「解釋什麼?解釋你是被那女子所騙,輕信了阿姐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攻略你,任務完成之后就會將你拋棄是嗎?」
我緩緩俯下身來和他對視:「你是不是還想說,自己從始至終只心悅阿姐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