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系統似乎讓白瓷聰明不少,畢竟在此之前,可從未聽聞她會下棋。
我斂下思緒。
祁知在一旁小心觀察著我的神色,一臉緊張不似作假:「鳶鳶,郡主不過是來借幾本兵書,我瞧著天色不好,便讓她在這兒看,你別生氣。」
他大概自己都沒意識到,不過短短數日,他對白瓷的稱呼已經變成了郡主。
何其尊敬。
我將一枚白子捏在手里,無聲和他對視。
祁知右手握拳。
這是他緊張時下意識的反應。
只是如今,說不清這緊張到底是為了誰。
大概是見時機差不多了,白瓷這才不緊不慢地從榻上下來。
她一出現,祁知便下意識將她護在身后。
于是白瓷便站在祁知身后柔聲問我:
「姐姐今日怎有空到這軍營里來?刀劍無眼,姐姐金枝玉葉,一不小心傷著就不好了。」
她自以為將眼底嘲弄藏得極好。
我視線瞥過她,落在翠柳身上。
后者心領神會,快步上前抬手便落下一掌:「放肆!見到長公主還不行禮?」
誰料那一掌剛落下,翠柳就被人一腳踹開,整個人飛出幾米外。
散落的發簪幾乎是擦著我的脖頸飛過去。
而祁知一臉錯愕。
直到觸及我冰冷的視線,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他整個人手足無措,顫抖得厲害,也顧不得有旁人在場,直直在我面前跪下:「鳶鳶,我不是……我不是有意,我只是一時情急。」
「我這就喊人來救她。」
他又伸手來擦拭我脖子上的血。
「你別不要我,鳶鳶。」
他急得像是要哭出來。
多諷刺。
祁知下意識護著另一個女人,清醒后卻又來求我。
我抽開衣袖。
白瓷心疼地想要拉他起來,卻被他一把推開。
我閉了閉眼,不去看祁知苦苦哀求。
頸間的疼痛比不過心底半分,從心底傳來的痛感,密密麻麻,如同用針碾過。
我養了祁知數十年,到頭來,竟比不上他同這女子相識的一個月。
而這些,不過是個開始。
5.
我在祁知面前蹲下來,在他期待的眼神中,伸手撫上白瓷的側臉。
原本白凈的側顏上,此刻印著醒目的巴掌印,整個側臉微微紅腫。
我手上使了些力氣,語氣卻越發憐惜:「聽聞妹妹通曉兵法,正巧,本宮近日遇到一困境,想勞煩妹妹指點一二。」
白瓷咬著牙站起來。
我指著面前的棋盤:「近日城郊一帶匪流猖獗,以虎頭山為首的盜賊不斷壯大,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偏偏虎頭山山勢險峻,易守難攻。若是朝廷派人圍剿,定會有所損傷不說,還容易讓那些盜賊惱羞成怒,傷及無辜。」
我將手中的白子落下,看著白棋被黑棋圍住,進退兩難,這才回頭看她一眼:「依你看,該如何?」
白瓷眸光微閃。
我又聽見那奇怪的聲音:
【宿主,已為您開啟查閱資料。】
【已匹配合適回答,最佳建議——調虎離山。】
果然,白瓷脫口而出的便是調虎離山。
我頓時失笑。
原以為她是真的通曉兵法,加上那不知是何物的東西傍身,免不了有所忌憚。
誰知不過爾爾。
再低頭看祁知,他似乎也發現白瓷對兵法不甚了解。
顧不得他難看的臉色,我將分散在那圈黑棋附近的白棋盡數推開,重新布下黑棋:
「這一招,當是『偷梁換柱』。
」
6.
從軍營出來后,我強撐著身子上馬車,在簾子落下那一刻瞬間,才任由自己癱倒在地。
【違背劇情,這只是對宿主的一次警告。】
【還請宿主不要在無關的人身上下太多功夫。我早說過了,反派不可能會愛上女主,所以你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老實攻略男主就好。】
白瓷大概猜不到,我也帶著一個系統。
所以她和那東西說的話,我全部能知曉。
冷硬的機械音中難得聽出一絲嘲弄。
我不置可否,支著身子坐起來:「你找我,應當不只是為了這事。」
系統語氣多了幾分正經:
【按照劇情,顧宥會在今日遇險,你需要提前出現在酒樓,出手相助。】
可我早已把「歸塵閣」給了他。
歸塵閣是父皇當年暗中培養的勢力,目的就是暗中保護我的安全,所以培養出來的人無一例外是身懷絕技的高手。
這種情況下他絕不可能被傷到。
我雖然心底疑惑,但并未多問,命人動身前往酒樓。
大約是身子虛弱的緣故,我渾渾噩噩做起了夢。
夢里,我從未遇到過系統。
我會在十歲那年遇見命中注定的良人,從此對他一見傾心,甚至忘記自己長公主的身份,對他百般討好。
會因為考慮到他養子的身份,怕他被人欺負,就把父皇留給自己的歸塵閣輕易交給他,并命歸塵閣誓死護他周全。
可我沒想到,顧宥的真實身份,竟是敵國的落難皇子。
他在謝國臥薪嘗膽多年,只是為了暗中籌備一切,有朝一日能殺回故國。
因著敵對關系,顧宥和謝國難免會有一戰。
那場戰爭中,顧宥憑借我給他的這張底牌,全身而退。
而我自幼看著長大的胞弟卻戰死沙場。
故事的最后,我放棄家國仇恨,為了愛情嫁給顧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