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緊接著找補了一句:「安全。」
「嗯。」我低喃附和,不愿細究背后的原因。
機車速度很快,穿過馬路、行人與湍急的車流。
盡管知道沈舟看不見,我卻還是下意識埋了頭,掩住自己發燙的臉頰,以及指腹沾染的、不屬于自己的溫度。
仿佛做了很久的綺夢,幻化成了現實,將長河盡頭的兩端,牽成一線。
12
考場上,試卷都是熟悉的題目。
其實就算重來一次,曾經做過的題目都諳熟于心。
但我依舊不敢懈怠。
晚上回去,我甫一進門,就看見廚房門口的媽媽驚呼一聲:「小晚,你的手怎麼回事?」
我爸聽見動靜,也從書房出來,看見我纏著繃帶的手,倏然沉了臉:「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都包扎了。」
我大幅度地將手晃了晃,表示自己真的沒事。
屋里,只有徐妍死死盯著我的右手,一言不發。
「今天去考場的時候磕到桌角,蹭破了點兒皮,其實不打緊的。」
「何況醫生已經換了藥,說不影響明天考試。」
「安心啦,媽媽。」徐妍忽然走過來,抱著我媽的胳膊撒嬌,「姐姐向來最知道輕重,都這樣說了,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在徐妍看來,我說沒事,是為了能繼續參加高考,隱瞞傷情撒謊。
她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拆穿我。
兩天的考試結束后,我借口考完放松,搬去閨密家玩一陣兒,當天便收拾東西離開了家。
爸媽沒有阻止,欣慰我終于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13
高考出分的上午,爸媽打來電話,讓我早點兒回家。
等我到家的時候,才發現家里的親戚們一大早就紛紛上了門。
我的手依舊包裹著紗布。
媽媽皺眉詢問我:「這麼長時間了,手怎麼還要包扎?」
我攤了攤手,無奈道:「昨天和閨密做黑暗料理又切到了手,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徐妍見狀,面上劃過一絲了然,卻當著眾人的面,刻意裝出一副心疼我的模樣。
「哎呀,幸好高考早就結束了,不然姐姐這下可算是毀了。」
徐妍按著我的肩頭,讓我早早入席,還說家里的親戚都是為了我才趕來慶賀的。
一番話說得動情又漂亮。
親戚們都說許久不見,我這個妹妹懂事了許多。
飯桌上,眾人七嘴八舌討論我和徐妍的前程。
「宜晚一向是年級第一,清北的苗子,你們夫妻倆以后可有福享了。」
飯桌上,舅媽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進我堆尖的碗里。
我勉強笑笑,并沒有附和。
一旁的小姨喋喋不休問我到底估了多少分。
我搖頭:「成績快出來了,估分也不一定準。」
小姨的笑容僵在嘴角。
「宜晚,飛上枝頭做鳳凰,也不能不認我們這幫子窮親戚了啊。」
對比徐妍,卻始終無人問津。
她忍不住找存在感:「姐姐,小姨畢竟是長輩,問你話你也不答,這會讓人家覺得我們沒一點兒禮數。」
我爸在一旁賠著笑:「小晚一直是這種性子,不太愛說話。」
早年爸爸在部隊里工作,免不得家里是我媽一個人拉扯我們。
一個孕婦,帶兩個孩子有多辛酸。
這些親戚當初或多或少伸出過援手。
伸手不打笑臉人,看著小姨期待的目光,我緩緩道:「大概估的分,和平時差不了多少吧。」
有人驚呼:「宜晚的學校本來就是市重點,和平時一樣,那 985 院校是穩了?清北也能沖一沖?」
這句話不知怎麼地,刺激到了沉默著扒飯的徐妍。
忽然,她冷不丁地拍桌而起。
眾人愣了一下。
徐妍環視一圈,看著我,目露鄙夷:「姐姐,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肯和大家說實話嗎?」
我媽端著水果盤走過來,見狀呆愣在原地。
她大概從沒見過徐妍這副模樣,有些忐忑:「妍妍,你這是怎麼了?」
徐妍冷笑:「姐姐的手狀況很差,高考那天,恐怕連個完整的字都很難寫出來吧?」
眾人的表情充滿探究。
她義正詞嚴繼續道:「還清北?大專都難,姐姐,我們今年也算成年了,何必非要一群人陪著你做這種美夢?」
徐妍的話,讓在場眾人震驚。
舅媽首先追問我:「宜晚,究竟怎麼回事?」
「是,」我瞥了她一眼,眼里黯淡了一瞬:「高考當天,我的手是傷到了,不過并不影響答題。」
在所有人看來,我的表情已經默認了徐妍的說辭,只不過仍舊在嘴硬。
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而沉默。
我爸咬著牙,讓大家先回家,之后成績出來了自然會一一通知大家。
這似乎要上升到家丑了。
眾人都很識趣。
小姨臨走前,假惺惺地勸著我媽:「照我說,那時我讓她住我家,給我兒子考前突擊補習,你非不讓小晚去。」
「要是答應了,我還不得親自把她送去考場,也不會出這種要命的事了。」
有人邊走邊搖頭感嘆:「以為是個文曲星,到底沒這個命。」
所有人走后,媽媽抱著膝蓋,陷坐在沙發一角,眼圈悄悄紅了。
她十分自責:「如果我當時請假,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小晚,出了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給媽媽說一聲呢?」
我爸嘆了口氣兒,不容置疑道:「我們現在就去醫院,該治就治,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你放心小晚,不論你做什麼決定,爸爸媽媽都會支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