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
小侍衛的面具被我打掉,露出一張如玉面龐,他愣住。
我也愣了,這張臉我才剛剛見過。
「任碩?」
「你……」我撿起面具扣在他臉上,拿下來,又扣上去,如此反復幾次。
我終于反應過來:「小侍衛,任碩??」
任碩心虛地撇開臉:「啊,對。」
14
回到府中,任碩便不肯再出現在我面前。
咋?不會是反悔了吧?
他不來見我,我只好去找他。
夜色撩人,任碩屋門緊閉,我直接推開他的窗戶鉆了進去。
他屋內有白霧繚繞,一股子濕潤的香氣撲面而來,我這才反應過來,任碩八成是在沐浴。
潺潺水聲響起,我往聲音來源一瞧。
燭光灑在男人后背弧線優美的肌理上,水珠顆顆滾落成線,看得人血脈僨張。
我只覺得血氣上涌,連忙捂住鼻子,鼓起勇氣問:「任碩,朝夕相處這麼久,你就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
任碩披上外袍轉身,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忽然想起來,他二十三歲至今都沒有娶妻后院也沒有女人,這……他該不會真的不行吧?
那他還答應我的求親?
不過我也不好質問他的隱疾,只好訕訕放下手,「不好意思,冒犯了,我這就滾。」
心里不由嘆了口氣,白長這副好看的皮囊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此時,一只潮濕的手拽住我的手腕,聲音裹著清冷的香氣:「來都來了,喝杯茶再走吧。」
我咽了咽口水,「好。」
我跟任碩面對面坐著。
濕潤的頭發披在他身后,他垂眸煮茶,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茶桌上游走,提壺捏碗,清澈的茶湯傾瀉入瓷碗,一套操作如云流水。
這份氣度,不愧是高山仰止的安王。
我單刀直入:「你可愿幫我?」
他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我既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你想要我如何幫你?」
「如今世道艱難,南有洪災,北有旱災,流寇橫行,民不聊生
「他們為了那個皇位撕扯得頭破血流,殊不知得民心者得天下,謀權謀世,最不可憾力是民心。」
任碩的目光也難得鄭重,「你的意思是?」
我用指尖蘸茶水,在桌上寫下幾個字:「清君側。」
他挑眉:「清了君側,然后呢?」
我又作從前做太子妃時賢良淑德待客的模樣,「然后,我把賭注全壓在你一人身上。」
他怔愣片刻,忽地笑起來,那一笑仿若云銷雨霽,使我惶惶不安的心都靜了下來。
他長臂一伸攬住我的腰,將我拽到他懷里,抬手揉散了我臉上的表情,捏得我嘟起嘴巴。
我臉上掛不住,惱怒地瞪他。
他卻笑得更開懷,低頭輕輕啄了一下我的唇,「夫人不必偽裝,為夫最喜歡夫人這副可愛的樣子。」
15
我懷揣著先帝留給任碩的虎符,懷里燙呼呼的,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這可是號令萬軍的虎符啊,即便是當今圣上也遍求不得的虎符啊,任碩就這麼輕易給了我?
我揉了揉耳朵,想起剛才他鄭重道,「這是我的嫁妝,也是我的誠意,請月兒珍藏密斂。」
我搖頭晃腦試圖把這些兒女情長的念頭都揮散,我那親爹還讓那幾個草包幽禁著呢。
如此一來,我的勝算就升到了七成。
順著回廊踱步到房門口,小牧沖我使了個眼色,「方才虛舟來過了。」
我這才想起后院藏的小美人,瞬時打起精神,「他可留下什麼話?」
「在小姐房里坐了一會兒,沒等到您就走了。」
怎麼能讓美人愿望落空呢,我立刻提起裙子,手在圍欄上一撐,躍過花叢,繞著小路追去。
老遠就見一襲白衣裊裊的男子拎著燈籠,步履極快,踢得衣袂翻飛。
我坐在廊下,探出頭,將那人嚇得一個激靈,眼見虛舟嚇得面如金紙,倒退好幾步,踉踉蹌蹌跌坐在地。
我笑吟吟看向他:「虛舟,你要拿著我的部署圖去哪兒?給任寶軒?」
「你,你怎麼知道?」他結結巴巴,聲音破碎。
我掐著腰俯視他:「第一次見就看你不對勁了,我冠絕京都二十年,沒見過哪個男的這麼上趕著自薦枕席的。
「我雖然顏控,但又不是傻子,你什麼心思我看不出來?
「跟任寶軒一路的蠢貨,肯定是他派來的。」
說完我彎腰搶過他手中的部署圖,打開,沖他晃了晃:「我的自畫像,美嗎?」
虛舟面色驚慌,卻還是強作鎮定,渾身顫抖著跪在我面前,「小姐饒命,奴亦是被脅迫的!」
他抬起那張我見猶憐的小臉,淚水順著翻紅的眼角滑下,看來他很清楚怎麼利用自己的美貌作武器。
只是可惜了,我剛跟任碩那樣不食人間煙火的人間珍品喝過茶,現下再看虛舟這副討好的模樣,只覺得廉價低劣。
我從袖子掏出一把匕首扔給他:「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他的眸光中閃過一抹殺意,抄起匕首就向我撲來,我一腳直接踹他心窩,將他握著匕首的手腕踩在他的胸口。
下一瞬,身后立刻出現幾十個武功高強的護衛將他摁住。
我詫異,看到他們身上安王府的圖案,一切都明了了。
我心情不錯,懶得跟他計較:「既然給他痛快不要,那就送他去該去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