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他的臉,怪可惜的,真想看看他盔甲之下是什麼模樣。
就算模樣生得不周正,身材看著也挺不錯。
小伙子運氣不好,遇上我,在我腦袋里被看光光了。
我咂咂嘴,重新拾起話本。
忽的馬車晃了兩下,我沒防備,被震得頭磕在車壁上,疼得我眼淚都差點掉出來。
我沖外頭喊:「怎麼了?」
該不會是任寶軒那個腦癱來劫車了吧?
小牧探了個頭進來,「小姐,車陷進沼澤地了。」
我掀開簾子,站在車前室,打眼望去有些難以接受。
云京城之中道路平坦,因為趕路去嶺洲所以抄了小路,我從沒走過這麼顛簸的路。
現在情況是,車行到了泥濘的路段,沒想到車輪會陷進沼澤,馬腿都陷進泥里去了,車能不能救得出來都不知道。
眼前不得不下車了,我皺眉看著馬車下的污泥,有些犯難。
車下人的鞋襪衣角都踩得泥濘不堪,我忍不住皺眉。
我不愿臟了腳上那雙綴了斗大珍珠的絹絲履。
拎著裙子站在車沿,我臉都苦巴巴皺成一團。
要麼,脫了鞋?
這麼多外男,不好吧?
我正猶豫不決,聽到有人低笑一聲,「嬌氣包。」
我抬眼望去,想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不待我找到人,眼前忽然罩下一片黑影,那個不理我的小侍衛策馬走到我面前,跳下馬,彎下腿,沖我伸出手,目光純善,「小姐,屬下抱您。」
嗯,聲音真好聽,剛才就是他喊我嬌氣包。
我咬咬牙,有意給他難堪,踩著他的膝蓋,坐在他肩頭。
他竟也能穩穩拖住我,站起身,將我顛起來。
我驚呼一聲,緊緊抱住他的脖頸,生怕他給我摔了。
他卻是一只手臂穿過我的腿彎,另一只手臂托住我的背,手虛虛扣在我的肩膀,不曾逾矩。
我瞇起眼,敢耍我?
將我抱到一塊石頭上放下,小侍衛又回頭去幫忙把馬車從沼澤里拖出來。
所幸隨從人多,大家弄得滿身泥濘把馬車拖了出來,好歹是沒有太大損失。
只是剩下的路也不好走,這段路過得艱難,路過坎坷的路段,在車上還不如在車下安生些。
每次下車小侍衛都會主動過來抱我下車。
他的話也越來越簡短。
比如現在,他仰頭,將雙手攤開在我面前,「小姐,抱。」
我低頭對上他的眼睛,他眸光水光瀲滟,有些勾人。
我莫名有點不好意思看他,摟住他的脖子落入他懷里。
6
那天夜里,草叢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朦朧中有人拽住我的手腕,我心中猛然一悚,一下子清醒了,剛想叫人,一雙大手捂住我的嘴,壓低了聲音湊在我耳邊:「噓,有賊人。」
熟悉的聲音,是小侍衛,我的心莫名松了下來。
漆黑夜色中他的眼睛透亮,眼神凝重。
咫尺之間兩個人的心跳聲都能聽得見。
「這里太危險,我帶你走。」
我點了點頭。Ӱȥ
他就摟著我從馬車后面跳下去,無聲翻滾過草叢。
我的肩膀被石子硌了一下,忍不住悶哼一聲,聲調一泄我就立刻緊緊捂住口鼻。
但似乎還是被發現了。
人群向我們的方向追來。
我倆也不藏了,小侍衛一個鯉魚打挺,拽起我就跑。
我驚魂未定,那些歹徒殺我的隨從們就跟殺小雞仔一樣,都是高手。
我哪想過,沒有人來劫車,倒是有人來殺我。
侍從們大片大片地倒下,我縮著肩膀瑟瑟發抖,一聲不敢吭。
說實話,囂張了十幾年,從沒見過這麼大陣仗。
小侍衛把我護在身后,為我殺出一條血路。
我被他拽得踉踉蹌蹌,努力邁著腿,咬牙跟著。
活命要緊。
可能是嫌我跑得慢,他彎腰一把將我扛在肩上,跑得飛快。
我覺得他可能有點超速,因為我被顛得頭暈眼花,快要吐出來了。
在我即將兩眼一翻昏過去之前,小侍衛終于停下來,將我豎著插在地上。
這里大概是樹林,不知道,我看不清,只能聽到樹葉被風摩擦的簌簌聲。
被晃得暈頭轉向,在這四周黑黢黢的地方,我眼前冒著小星星。
「哎呀媽不行了,我……」
我就不省人事了,最后意識消散之前,我感覺腦袋扎在熱乎乎硬邦邦的一堵墻上。
完了,這不得摔得頭破血流啊,我的花容月貌嗚嗚嗚
7
醒過來時,映入眼簾的似乎是一個黑黢黢的大腚。
我眼一瞪,伴隨著嗷地一聲,我一腳踹了過去。
對方不設防,猛地趴在地上。
我一個鯉魚打挺!
沒打起來。
扶著地面撐著坐起來。
「嘚!何方小賊,我可是大奸臣江鐵牛的閨女,你敢動我,我爹肯定會抓住你剁碎了喂狗的!」
眼前光線暗淡,什麼都看不清,我又腦袋懵懵的,沒敢跑,不敢輕舉妄動。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爬起來,我聽到他似乎是撲了撲身上看不清的灰。
腳步聲漸近,我在他身后,看到一絲躍動的火苗。
我如臨大敵,「你想燒死我?!」
對方聲音無奈,嘆了口氣,「小姐,屬下不敢。」
哦,是小侍衛啊。
我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我,我沒看清。」
「無妨,小姐踹得很準,下次別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