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床上,從床頭滾到床尾,精神逐漸地不正常。
啊啊啊,江承這狗東西怎麼敢的!
我氣乎乎地跑去客廳喝水,發現書房的燈亮著,我爸正聚精會神地練著毛筆字。
「老顧,聊五塊錢的。」
我懶懶地找了張椅子坐。
我爸頭也沒抬:「怎麼,新歡舊愛無法抉擇了?」
嘿,這老頭大仙附身了?
「爸爸,其實,我沒跟江承在談戀愛。」我思索幾秒,選擇坦白。
「哦。」我爸倒沒什麼反應。
「但是,他……他今天,竟然跟我表白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我爸點了點頭:「嗯,那你怎麼想的?」
「我……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一直拿他當朋友,甚至比朋友更近一些,算親人吧。」
我們自小長大,他小時候一挨打就往我家跑,我家基本上都成了他的第二個家,他媽跟我媽是多年的閨蜜,一直拿我親閨女疼,衣柜里大半衣服都是江阿姨買給我的。
若說特別,江承肯定是特別的,我跟他從來不用客氣,一切都覺得理所當然。
我在他面前可以毫無形象的哭鬧,好事壞事下意識地總是想先跟他分享,反正這些年吵吵鬧鬧到這麼大。
「可他從來都沒說過喜歡我,而且你知道他這個人,就愛惹我生氣。」
我不服氣地辯駁。
我爸放下筆,搖了搖頭:「閨女啊,永遠不要聽一個男人對你說了什麼,你要看他為你做了什麼。
「爸爸,難道你早看出江承對我有意思了?」我好奇問他。
我爸無奈一笑:「他不喜歡你,你封在家里,徒手爬上三樓給你送東西?他不喜歡你,天天叫飯店給你送飯?他不喜歡你,三天兩頭上家來,你以為他真是來看我跟你媽的?哎,真是個榆木腦袋……」
我被我爸的話堵得一時語塞。
想想,我和江承好像是從我分手后,交往才多了一些。
大學時,他每次見我都是一副冷臉,后來畢業后,他直接出國讀研了。
回國后他去北京創業,我分手后回了老家。
那年,恰巧趕上疫情,我處在分手陣痛期,小區還被封了。
整個人有些輕微抑郁和厭食,天天悶在家里,心情越來越糟。
那時,江承三天兩頭北京、老家開車兩頭跑,有時候還要隔離,我以為他是擔心他爸媽。
被封在家,物資緊缺,江承竟然不要命地從樓下爬上了我臥室的陽臺。
他敲我窗戶時,我差點沒嚇死,還以為見了鬼。
他帶給我一堆吃的,有零食,還有烤串兒,我仿佛看見了救星。
他瞥見我,一臉的嫌棄:「顧小蕎,瞅你瘦得這樣兒吧。」
許久未見,他比以前好像要壯了些,身上肌肉好像更結實了。
「聽說,你不好好吃飯?」他質問我。
「沒有……」我小聲地反駁。
「說吧,現在想要什麼?哥滿足你。」他笑得張揚。
「我想喝奶茶。」我悶悶道。
「你喊聲哥哥我就給你。」他又故意逗我。
「滾滾滾。」
「那你笑一個也行。」
「看見你笑不出來。」
「不就失個戀,瞧你這樣吧。」
總之,那天我倆你一言我一語互懟著,心情倒沒那麼煩悶了。
只是我沒想到,江承竟然真的從懷里變出一杯奶茶,得意洋洋的:
「芋泥啵啵,三分糖,還熱著呢。」
我從樓上看了一眼下面,不禁一陣陣后怕:
「江承你不要命了,你怎麼上來的?」
他無所謂地擺擺手:「從小翻你家墻頭習慣了。
「走了,哥還得去搞錢,你記得好好吃飯啊。
」
他喝完我喝剩的奶茶,又麻利地從三樓下去了。
后來不久,聽說江承接手了我家附近的一個五星飯店,我當時覺得他有大病一樣,疫情期間餐飲都黃了多少了,他竟然上趕著當冤大頭。
不過飯店重新開業后,每天都會有各種菜送過來。
疫情期間,各種蔬菜斷貨,我家天天五星級酒店飯菜送上門,屬實羨慕了不少人,就這事兒,我媽沒少夸江承孝順。
江承還每天監督激勵我:「顧小蕎,今天吃完,獎勵 200 元。」
我當時貪圖小利,直到一個月后發現自己胖了十斤,欲哭無淚,追悔莫及。
江承卻一臉滿意:「不錯,還是有點肉肉好看。」
那時,他經常兩頭跑,也挺累的。
不過,失戀那段小半年的時間,確實是他陪我過來的。
那時天天窩在家里打游戲、看小說。
后來游戲打煩了,小說讀遍了,閑著無聊開始在網上自己寫。
本想寫著玩,沒想到還有不少人看,后來也沒找新工作,就窩在家里寫東西,也樂得自由。
第一個月稿費掙了 1 萬多,我興奮地給江承打電話。
那天我豪橫地請他吃了最貴的料理,他開車帶我在跨海大橋兜著風。
那時他開玩笑道:「顧小蕎,要不咱倆湊合湊合得了,反正都沒人要,又知根知底的。」
我沒心沒肺樂著:「不行,我得享受單身貴族的生活。」
可能是我太遲鈍,一直沒有看出他眼神里隱藏的情緒。
「所以,是選擇一見鐘情還是日久生情,想必自己心里有答案了吧?」
我爸打趣我。
「爸爸,不是選誰的問題,是我心里還是有些亂……」
我爸目光一頓,開口道:
「那如果謝川和江承掉水里,你只能救一個,你下意識會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