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眶漲痛得厲害,終于還是沒忍住,淚水緩緩涌出。
上厲崢的私人飛機的時候,我被一塊黑布蒙住了雙眼。
這次去的仍是緬北,但是比上一次更遠更深的山中。
秦蓉所在的那個販毒集團覆滅之后,厲崢卻搖身一變,成了新的王。
他槍法奇準,身手十分了得,性子狠辣,很快就讓手下那些人心服口服。
我到他現在住的那個寨子時,已經是深夜。
厲崢所在的院落,卻仍是燈火通明。
我被人綁了手蒙著眼推了進去。
然后有人上前,摘了我眼睛上蒙著的黑布。
我漸漸適應了亮的奪目的光線,一眼看到了他。
厲崢斜靠在軟塌上,身邊有三四個膚色各異但都十分漂亮的女人。
有的在給他剝水果,有的在給他捶著腿,一個比一個乖順。
他的左臉,眉梢處有一道新添的傷疤。
而他抬手時,我清晰看到了他掌心里猙獰的那道傷疤。
他看到了我,但也只是沒有任何溫度地掃了我一眼。
他仰首喝酒,身側的女人將剝好的瑩潤的葡萄送入他的口中。
他張口吃下,又伸手捏了捏女人的臉。
女人受寵若驚一般嬌笑著往他懷中撲去。
我緩緩移開了視線。
想到那天,他帶著剛滿月的小丫頭來找我。
他吻了我,又控訴我拋夫棄女。
一副無賴的樣子,讓我對他和女兒負責。
我忽然酸得不行。
「陳清。」
厲崢忽然開口喚我名字。
他抬手將面前的女人隔開,又對我說:「你過來。」
我并未反抗,沉默地走了過去。
「坐這兒。」
我聽話地在腳踏上坐了下來。
厲崢緩緩躺下,卻將一條腿,伸在了我的身上。
「這條腿陰天下雨就疼,你給我按一按。」
我低頭,將他的褲管卷起來。
一道半尺來長的傷疤,扭曲凸起,我指尖顫栗著,好一會兒都不敢碰。
「害怕了?」
厲崢抬腳踩在我肩上,微一用力,我就身子后仰倒在了地上。
伸手撐地的時候,我手腕上那一大片猙獰燙傷留下的傷疤就露了出來。
厲崢眸色一沉:「你手上怎麼了。」
我將衣袖拉下來,輕描淡寫道:「不小心燙傷了。」
他眸色沉沉看著我,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保姆抱了小丫頭過來:「小姐剛才哭鬧呢,大約是想找先生了……」
小胖丫頭委屈的眼睫上還掛著淚珠兒,見到厲崢就伸手要他抱。
厲崢接過女兒,睨了我一眼:「滾出去吧。」
我爬起來,轉身就要走。
衣袖卻被一只小手攥住了。
我沒能滾出去,當天晚上甚至還睡在了厲崢房間的大床邊。
因為小丫頭不肯讓我走,厲崢把她小手拉開時,她哭得可委屈了,連奶粉都不肯再喝。
沒辦法,我只能在厲崢床邊打了地鋪。
就像我小時候,厲崢睡在我房間地板上陪著我一樣。
那時候我媽死了,我年紀小,晚上總害怕。
厲崢是我爸收養的孤兒,也算是我的玩伴。
我常常讓厲崢來陪我,他總是規規矩矩地睡在我床邊的地板上。
半夜睡不著就喊他給我說話,渴了喊他餓了喊他,害怕了也喊他。
一直到后來,我爸給我挑中了顧陽這個未婚夫。
他覺得我和厲崢都長大了,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共處一室,就讓厲崢回了他身邊做事。
我們見面的次數少了,但每次他見到我,都會眼睛亮閃閃地喊一聲小姐,和我說幾句話。
其實我能感覺到厲崢有點喜歡我。
但我從小就很聽話,有了未婚夫,就慢慢和他疏遠了。
如果我爸沒死,他沒和秦蓉勾結把我擄到緬北,我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任何交集,更不可能給他生下這個女兒。
我對他的感情十分復雜。
我從沒想過和他在一起,但我們卻有一個血肉相連的女兒。
這一夜,我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睜開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并沒有在冰冷的地板上。
我竟然躺在厲崢的大床上,而且還手腳并用地死死纏著他。
手甚至鉆到他衣服里,貼緊了他的小腹取暖。
10
小丫頭在我身邊睡得很香,緊緊抓著我的衣角,還打著可愛的小呼嚕。
這樣的場景,會讓人產生一種奇妙的錯覺。
好像我們真的是一家三口似的。
睜開眼,腦子里好一會兒還是混亂的。
厲崢的手忽然掐掐住我的下頜,菲薄的唇擦過我的耳:
「陳清,要不是諾諾睡得香,老子早一腳把你踹下去了。」
他倏然松開手,坐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我:「爬床的動作挺嫻熟。」
我忽然抽風一般接了一句:「還不是當年跟著某人學的。」
我們小時候,厲崢睡在我床邊地板上。
我晚上害怕的時候,就會叫他上來陪我。
他一開始不敢,后來也只敢隔著被子抱著我,拍著我哄我睡覺。
我這話一出,厲崢的臉色立時就變了。
他唇角繃得很緊,臉色鐵青。
顯然不愿意被人提起自己不堪的過去。
厲崢讓人把我鎖在院子里的儲藏室,說是餓三天再放我出來。
我也沒覺得多難熬,之前顧陽把我關地下室,我餓的時間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