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我們真的成親,那這對安綠瑤太不公平了。
一次錯誤造成,不能再有第二次。
臨楓山的楓林果然名不虛傳,站在山腳,看著已經是紅艷的山脈,不由恍惚。
初識時他帶我去看的正是這里,他說京城郊外的那片林子是世上最美的,秋日將楓葉逐漸染紅,一片片堆疊如同霞光遍布的夕陽,火紅得熱烈。
后來他帶我去游船,去參加詩宴,去見我從未見過的京城,每每遇上刁難的人他也會站在我面前,生怕我在京城過得不開心。
傅家二少爺,其實也是一個細膩的人。
后來,謠言四起,他開始對我有些微詞,更別安綠瑤進京,我們之間更是交流少得可憐。
那是一個極其耀眼的女子,因為避禍離開,后父母升官又重回京城。
兩人青梅竹馬,雖說是遠房親戚,但感情親密,甚至有時候,傅清河會因為她而放棄自己的原則。
算了算日子,離她回京也不過一年的時間了。
4
這次賞楓后,我與顧知也越來越親密,原因無他,他能將我繡的東西換成銀錢,也多虧他,我的小金庫日漸豐盈起來,甚至我已經買得起送春桃的金簪了。
顧知也每每打趣,說丫鬟穿得比主人還要華貴,我一笑置之,上一世是我對不住春桃,這一次,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受委屈。
倒是傅清河,不知為何他開始日日在府里,有時候去賞花都能看到他在亭下大聲念書,甚至連晚飯也能一頓不落,我不由頭疼,索性直接找了借口躲在院子里不愿出門。
令我欣慰的是,春桃也將稱呼從姑爺改為了二少爺,日常見面也是客氣有禮。
傅夫人也終于相信了我的想法,也開始替我做媒。
倒是聽說有一日被傅清河撞到,發了好大一通火,那些男子畫像統統被他撕碎,甚至還對傅夫人大吼:
「這是我日后的妻子,娘若是真想讓芙娘嫁人,倒不如趕緊做主讓她嫁給我!」
「二少爺似乎真的很喜歡姑娘。」
我認真繡著手上的帕子,笑道:「春桃,若是你,會選擇一個剛見面沒有了解的男子為夫君嗎?」
春桃搖搖頭:「可是二少爺每每遇到小姐的事就很緊張,您不知道,每次顧公子來找小姐,二少爺都會遠遠地瞧著,奴婢聽說,有些時候二少爺還會跟顧公子起爭執,讓他不要靠近您。」
「愛一個人不是將她身邊的人趕走,而是接納她的一切。」
我刺繡的手不停:「總之,再湊夠三百兩,咱們就可以向夫人告辭。既說是暫住,可不能住得太久。」
春桃似懂非懂,只在一旁撿著絲線。
我何嘗不知道她的疑惑,但我總不能告訴她,因為你家小姐是重生回來的,所以知道傅清河對我只是責任,他如今的所作所為,不過就是提前知道了這些事情,在不斷內心博弈而已。
等那位表小姐進京,傅清河這癔癥,也能解了。
就這樣一直繡到月華滿地,院子的燈都亮了起來,顧知也搖著折扇走了進來。
「來得正好,我正要自己下盤棋呢。」
顧知也從懷里掏出一個荷包:「生意不錯,這是你的分紅。」
「多謝。」
他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我對面,清香滿園,我們便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開始下棋。
沒想到顧知也看上去文弱書生一個,但棋盤上殺伐果敢,不一會我便敗下陣來。
我索性撇開棋子,春桃笑道:「顧公子別生氣,咱們小姐只不過玩不起開始耍賴了。」
顧知也笑起來,恍若花開,我一時愣了神。
往門口看時傅清河端正站在那,一雙眼陰郁沉默,甚至帶著隱隱的殺意,他什麼都沒說,憤而離去。
「小相公生氣了,姑娘不去追?」
「他是傅家二公子,生氣與否與我何干?」
顧知也笑得奇怪,卻也什麼都沒說。
5
安綠瑤比我預計的還要早地回來了,消息傳來的時候,我正在將一個客人定制的屏風花樣繡完,沒注意一下子刺進了皮肉,血珠涌了出來。
難怪傅清河最近都沒出現在府上,原來是去接了安綠瑤,百里路的來回,想必也是甘之如飴。
但怎麼說也比我身份尊貴,我喚來春桃,準備換身衣服過去。
「芙娘!」
一聲大喊將我嚇了一跳,傅清河有些黑了,但一雙眼亮晶晶的。
他歡脫地進來,誰知我正想換衣服,白皙的臂膀大咧咧在外面。
我瞬間將摟過外衣,又氣又羞。
春桃急忙擋在我面前:「二少爺怎麼進來都不敲門!」
傅清河急急轉身,聲音確實高昂地激動,話語間也結巴起來。
「我,我以為芙娘擔心我,來報個,報平安。」
說話顛三倒四,旋即立刻往門口跑去,甚至在跨門的時候還被門檻絆了一下,很是狼狽。
我羞憤換了衣裳,誰知剛出去就看見傅清河手拿長劍,整個人垂著腦袋,見到我后臉剎那紅了,又撇過頭去,嘴角卻不住的揚起。
之前怎麼不知道他是個流氓!
我看都沒看他,自顧自往前走,傅清河急忙跟在我身旁,不住跟我搭話,哪怕我不接口,他也能笑著說他見到的風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