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割破了頸動脈,血噴濺得樹上都是。
似乎并非搶劫謀財。她的三輪車,好好地停在旁邊。
林楓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他管轄的片區里死了人。
他很愛這些群眾,一心一意為他們服務。可他們死在他眼皮子底下,死得如此凄慘。
之后,有一周的時間,林楓都沒有來找我,他忙著捉拿兇手。
周末晚上,他來了我家。警服布滿了汗漬,眼圈青黑,嘴唇干裂。
他一進門,就跑到冰箱里拿出吃的,來不及熱,就往嘴里送。簡直是餓鬼轉世。
我趕緊溫了些牛奶給他。
「蹲了幾天點,」他大口嚼著面包,「一無所獲。受害人之間沒有任何關聯,兇手似乎是隨意挑選,你根本無法預測下一個死的會是誰。更可怕的是,監控根本拍不到兇手,你說兇手到底是人,還是鬼?」
我輕描淡寫:「放心,是人,不是鬼。」
說實話,林楓不在身邊的日子,我過得生不如死。失去了天使的護佑,我游離在人間和地獄的邊緣,似人,又似鬼。
林楓望向我,「最近陪你陪得少,你不開心了吧?」
我說:「哪有,我樂得清閑。」
他笑了笑,又蹙起眉,開始想案子的事。
「陳曦,你說兇手是……」
「好了,別說兇手了,我們好不容易見一次面,說點別的。」
「你想聽什麼?」
「我想聽讓我開心的。」
「今晚我不走了。」
「真的?」我狂喜,「快去快去洗白白,床上等你喲。」
晚上,我靠在他的胸膛,聽著他穩重有力的心跳。
我突然抽了他一下,「林楓,你抱著我,心里想的卻是別人!」
他疼得齜牙咧嘴,「我想誰啊?冤枉啊!」
「你還在想那些兇殺案!」
他重重嘆了口氣,眸子迷離地望著頂燈,突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
「陳曦,如果有一天,我要在我的事業和你之間選擇,你會怨我嗎?」
我沉默半晌,說:「我盡量不讓你做出這樣的選擇。」
07
這之后我消停了一陣。坊間都在傳,連環殺手消失了。
我沒消失,我只是不想讓林楓太忙太累。
這天晚上,我出門倒垃圾,忽然頭上一濕,還以為下雨了,伸手一摸,竟然是黏糊糊的奶。
我抬頭,正好看到我樓下的女鄰居在陽臺上探著腦袋,手里拿著個奶瓶。
高空拋物,很不文明,這樣的人,該不該死?
我上樓,到她家門口,敲開門,把她推開,直奔臥室。
她那個愛哭的傻逼小孩,就躺在嬰兒床上。蓋著碎花被,露出一個圓圓的腦袋。
我從腰間抽出水果刀,就要對著孩子猛扎。
卻突然感覺不對勁,掀開碎花被,竟然是一個塑膠娃娃!
然后,后腦勺被一個冰冷的硬物頂住。
耳邊傳來熟悉而陌生的聲音:
「不要動,放下刀,舉起手。」
那曾經對我溫柔囈語的男人,給我唱歌的男人,逗我開心的男人,此刻舉著槍。透過玻璃的反射,我看到他一臉冷酷。
我沒有依他的話放下剪刀、舉起雙手。我笑道:「林警官,開槍吧,我這條命就是你給的,現在還給你。」
「梁歡娣,不要負隅頑抗,命是你自己的,珍惜吧。」
哦,原來他都知道我的真名了啊。看來對我的調查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這一出,也是引蛇出洞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起來。
「梁歡娣,你笑什麼?聽見我的話沒有,放下兇器,舉起雙手!」他把槍更用力地抵在我后腦勺。
突然,我轉身,剪刀刺向他。
然后只聽「砰」一聲槍響……
響徹夜晚的天空。
開槍的人不是林楓,而是埋伏在對面樓的狙擊手。他們早已對我布下了天羅地網。
子彈沒有擊中我,林楓把我推開了。
等我反應過來,看到他一臉的血,直接嚇懵了:
「林楓,林楓你沒事吧?」我捧著他的臉,尋找傷勢。
他卻攥住我的雙臂狠狠一別,把我反拷住,按著我的頭,迫使我跪下。
我的臉貼在地板上,他毫不惜力,下手狠絕。
我聽到他對著對講機說:「兇手已經落網,請求支援!」
很快,七八個警察蜂擁進來,把我從地上揪起來,扭送出去。
我使勁喊:「林楓,你的傷!快去止血!」
一個警察把黑色頭套套在我頭上,眼前徹底一片漆黑。
……
我坐在審訊室里,鐵椅子拷住我的手腳。在他們眼里,我是恐怖的連環殺人犯,不把我的每根頭發絲都拷住他們都不安心。
對面審訊我的是兩個警察,一個叫王賀,一個叫……林楓。
林楓右眼上方貼著紗布,看這樣子應該是子彈擦傷。
「好驚險,差點就打中你的眼睛了。」我對他說,「你為什麼要推開我?把你自己害死怎麼辦?」
林楓垂下眼睛,冷淡地說:「不要表演了,殺了那麼多人,你還會擔心別人?」
我沒再回答。原來,他并不懂我。
「接觸我,是你的蓄謀吧?」我笑起來,平靜地問他。
「砰!」王賀猛敲了一下桌面,兇巴巴地說:「梁歡娣,你搞明白,現在是我們審問你,不是你審問我們!」
「哦,明白了,警察同志。你們想知道什麼?」我乖巧地眨眨眼。
「為什麼殺那些人?」
這個嘛,沒法解釋。解釋了他們也不會明白。
見我不說話,王賀又開始嗷嗷:「不說是不是?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