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娘也被帶偏了:「確實,你應該向你姐學習。」
我雙手捂頭,手肘撐在桌子上,制止了她倆。
「先別說家訓和正室吧。我本以為我都告訴他了,結果我認錯人了……現在我感覺他知道以后,會殺了我。」
我姐沉思片刻:「以我和妹夫的短暫相處來看,他確實比較極端,用刑毫不手軟。你這種情況吧,清明我會去看你的。」
「啊?姐姐,我就直接清明了嗎?我死了,裴臨川可是就歸你了。」
我姐嘖了一聲,摸著下巴說道:「那你還可以搶救。」
……
裴臨川要回軍中了。
他和皇帝立下了永不返京的承諾,也代表他徹底揭過了年少時和柳青青的那頁。
裴遇和裴遲,二人立在門口,送別父親。
我娘在二樓看了一眼,就收到了皇帝幽怨的眼神。
「姐姐,皇后的事,考慮好了嗎?」
我娘這次答應了。
既然她當了皇后,我和我姐就是公主了。
我姐的后宮,全部成了面首,其中那位擅簫的哥哥,成了駙馬。
至于我,我娘說我代表謝家,就不能進宮了。
裴臨川一行人走了,我娘也要準備進宮了。
我在從馬車的車簾縫隙里,看見裴遇轉身進了樓內。
想必他是要找我,但我已經跑了。
我藏在了裴臨川的馬車里。
等到都出了城,裴臨川才發現我。
「你怎麼在這里?」
我也很無奈:「這事說起來,你有責任的,要不是你讓我喝酒……」
裴臨川聽了半天,目光震怒,扶了扶額。
「裴遲竟然是這種人?我是怎麼教他的?」
我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繼續哭訴道:「他說讓我聽他的話,不然他就告訴裴遇。」
裴臨川眉頭緊鎖,抿緊嘴唇,神色恍惚。
「我光明磊落一輩子,就干了件逼人喝酒的壞事,居然造成這麼嚴重的錯誤?」
我點了點頭:「這也不能完全怪你。」
裴臨川眼皮微抬,看了看我,偏過頭去,陷入了沉默。
「臨川叔叔,事情已經發生了,我打算跟著你,走得遠遠的。你要保護我,別讓你那兩個兒子找到我。如果你覺得愧疚的話,可以把我當女兒養,最好把好感度給我刷滿。」
裴臨川拒絕了我:「我是男人,撫養成年姑娘,別人不會說閑話嗎?」
我咬緊嘴唇:「可我是你的親人啊。」
他皺眉:「……什麼親人?」
我雙手捧臉:「準兒媳。」
我伸出雙指展開:「兩個都是。」
裴臨川無語。
最后,裴臨川還是帶著我走了。
因為,我是公主。
他想到,他早晚是要死的,不如趁這幾年,把軍權過渡給我,也算是交還君王了。
所以,我開始跟著裴臨川在軍中生活。
裴臨川養孩子,從來都是散養的。
我在軍中無比自由,樂不思蜀。
直到聽聞我姐已經成了皇太女,我給她寫信祝賀。
我姐很快就回了信,她在信中告知了裴遇和裴遲的近況。
在我離開后不久,裴遇就知道了我和裴遲的事。
裴遲承認是他趁我意識不清,他裝作是兄長,才犯下荒唐事的。
裴遇第一次動手打了他,又尋了由頭,將裴遲下獄,長達一月。
半月前,裴遲出獄了。
他身著素衣,形銷骨立,走了幾步,就倒在地上,但還能笑出來。
我姐說,恐怕是精神已經不正常了。
我握著信,感到后怕。
裴遲是他親弟弟,都被折磨至此。
還好我跑得快。
我折起信紙,鼻尖聞到花箋香氣,如今京中東西是愈發精致了。
我看了看手指,從兩個變成四個,六個……
眼前一黑。
冰冷的水嗆到口鼻,我驟然從黑暗中清醒。
我睜開眼睛,雙手被束在上方,幾乎全身被陷在水池里。
這是一間暗室。
燒紅的炭爐前,那人彎腰傾身,用手試探溫度。
冷白修長的五指,被火花襯成艷色。
他偏過頭來,唇角微勾。
是裴遇。
我又做噩夢了?
這段日子,我總是夢見裴遇來抓我了。
我把頭沉進水中,似乎把自己從夢里喚醒。
耳邊響起旁人的聲音。
「兄長,她看見你, 就要尋死。」
裴遲站在池邊, 挑眉看我。
我語氣不解道:「難道不是做夢?」
裴遇走了過來, 蹲在水邊,手指撩起了水。
他說:「你做夢, 都兩個一起夢?」
「你在我姐姐的信上,動了手腳?」
我往后退去,踩空了池底的石塊, 一下子沉進了水里。
裴遇下了水,把我撈了上來。
「父親管得嚴密。我的信, 你都收不到。」
我坐在地上, 往外咳水。
「裴遇,我那次真的是認錯了人, 我以為是你……」
裴遲冷哼一聲。
裴遇用手幫我拂起濕透的長發。
「你錯不在此,你不該跑的, 我以為你怎麼了呢?」
我松了口氣。
裴遇朝裴遲使了眼色, 裴遲便將腰間的匕首遞了過來。
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裴遇神色淡淡,對裴遲道:「你來。」
我趕緊看向裴遲,試圖喚醒他的良知。
「別殺我, 阿遲。我從小到大, 都對你很好的。你如果還記得的話。」
裴遲將匕首拔了出來,蹲在了我身前。
我舉起被綁的雙手, 擋在臉前, 害怕到閉緊眼睛。
「阿遲,我錯了!我也不是完全沒意識到是你的!」
無事發生。
我慢慢睜開眼睛。
裴遲怔了怔,他按住我的手,將繩子割開了。
而裴遇居高臨下地看我:「現在,你死定了。
」
我坐在地上, 屈起雙腿,揉著手腕,不知如何是好。
裴遇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他在我手腕的傷痕處輕輕呵了口氣。
「疼嗎?」他語氣溫柔。
我抿了抿唇:「有點, 但是不疼的,哥哥。」
裴遇抬眸看我,他溫柔的目光, 逐漸被不可思議填滿了。
「謝鴦,你怎麼還不跑?」
裴遲也看向我。
我一時怔住了。
我反應過來了,連退數步, 轉身狂奔。
黑暗里的墻,都在朝我傾倒過來。
我猛地清醒過來,驚得一身冷汗。
是夢, 幸好。
我手里并沒有我姐姐的信。
裴臨川從門口進來。
「皇太女殿下,給你回信了。」
我騰地站起來,大驚失色,話都說不清楚。
「你快替我看看, 是不是說裴遲被裴遇打了, 然后半個月前,又出獄了?」
裴臨川拆了信,略讀一遍,他又看了看我, 目光怪異起來。
「你怎麼做到的?未卜先知?」
我扶著桌子,差點都站不穩了。
完了,噩夢成真了。
他們真的來抓我了。
趕緊跑啊。
-完-
恩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