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臨川問我:「你父親是誰?」
07
我自出生起就沒見過父親。
因為謝家是母系傳承。
我有娘親,姨娘,外婆,表姐妹,就是沒有父親。
我娘交代過我,見到父親,立刻跑路,防止被他抓走。
裴遇替我解釋了,我是個孤兒。
裴臨川若有所思,沒再追問。
他們把我晾在一旁,三人聊起了正事。
原來是裴臨川找到了他倆娘親的消息。
眾人皆知,十五年前,裴將軍帶回了兩個小孩,獨自撫養,終生未娶。
我握著茶的手抖了抖。
糟糕,我有對手了?可我在雌競領域毫無建樹啊。
我頂多會一句:娘,可是你已經不年輕了。
那父親、哥哥和弟弟,可就都歸我啦。
我偷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裴臨川談及,近日江南開了家青樓,男倌色藝雙絕,且只接受女客,生意好得不得了,甚至有人不遠千里慕名而去。
什麼?竟有如此淫亂之事?
我已經氣得站起來了。
裴遲不解道:「這和娘有關系?」
裴臨川道:「你娘年輕時候的夢想,就是開家女性向的青樓。」
裴遇沒說話,他注意到了我。
「謝鴦,你要去哪?」
我扶著門,回過頭來:「那什麼,突然有點事,先走了。」
我有事去趟江南,快則十天半個月,慢則就不回了。
裴臨川要親自去趟江南,看看青樓老板是不是他在找的人。
我主動請纓,與他同行。
接待女客的青樓,總要有個姑娘帶路。
裴遲提出同去。
裴臨川正想拒絕我,但聽裴遲也去,他當即允許了。
從他的視角來看,他帶著裴遲和我,顯得合適多了。
從我的視角來看,父子同行,不妙不妙。
08
裴遇去不了。
因為他在京城有份穩定的工作。
裴遇提醒我,出門在外,要安分守己。
他的原話是,讓他發現我和裴遲有什麼的話,保證我會死得很難看。
裴遇這話是笑著說的,但我知道他沒和我開玩笑。
他還帶我去見識了刑獄的十八般酷刑。
我牢牢記住了裴遇的話。
一定、千萬、不能被他發現。
裴遲騎著馬,緩緩踏步,行在我的馬車邊。
他隔著車簾問我:「不是說,病得出不了門嗎?」
我撩起車簾,抬頭望他。
「好了啊。你不是說,不用通知你嗎?」
裴遲愣怔片刻,他會錯了意。
「所以,你是生氣了,才用兄長來氣我?」
我怔住了。
原來還可以這麼狡辯。
裴遲見我無言以對,以為他說中了我的心事。
他通過自我攻略,好感度漲到了 70。
我看傻了。
裴遲加快馬步,走到前方。
我順著望過去,就看到了裴臨川。
裴遇只說了裴遲,可沒說他爹也不行。
暮夜降臨,燃起篝火。
裴臨川在樹下小憩。
我一走過去,他起身便要離開。
我得想辦法留住他。
「裴將軍,是不是見過我的生父?」
裴臨川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你與他只是相似,未必就是你父親。」
「這樣啊,我還以為……」
我佯裝說不下去了,目光泫然欲泣。
「不好意思,我失態了。我只是羨慕,阿遲有你這樣的父親。」
裴臨川挑眉不解,毫無反應。
我捏緊帕子擦眼淚,低頭從他身旁經過,只是不小心崴到了腳。
不出所料,他伸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驚慌道:「將軍,我……」
裴臨川沒立刻放開我,而是盯著我道:「你的假摔,很像一個人。」
09
還能是像誰,肯定是我娘啊。
這是我家祖傳的連招,傳女不傳男。
我尷尬地站直了,只想抓緊離開。
胳膊上的手沒放開。
裴臨川慢慢靠近我,我步步往后退。
「真的很像,尤其是你這不檢點的作風。裴遇和裴遲的私事,我懶得過問,你敢撩到我頭上,找死。」
我硬著頭皮解釋道:「你誤會了,我就是擅長帶孩子,又缺乏父愛。」
裴臨川的尾音上揚:「哦,你就擅長帶成年的男孩子?」
我咳了咳:「那什麼,男人至死是少年。」
裴臨川聞言,重新打量我,語帶懷疑道:「你這張臉……你娘是誰?」
他上前兩步,用劍柄抵在我下巴。
「你是柳青青的女兒?」
柳青青,我娘的化名。
裴臨川端詳我的表情,已經有了答案。
「那我知道你父親是誰了。」
夜色里,裴臨川的臉忽明忽暗。
「你頂著這張臉,來撩撥我,真夠絕的。」
他這話帶著莫名的意味。
情況不妙。
他好像很討厭我的生父。
我還是先撤了。
我剛轉身。
裴臨川低眉輕笑。他果斷出手,攔住了我。
「缺父愛是吧,上我的馬車。」
他大手一撈。
我腰間猛地騰空。
我被他夾在臂彎里,頭朝著后面,地面往后飛退。
這這這……進度拉太快了吧。
10
裴臨川的馬車足夠大。
我抱著胳膊,蜷縮在角落里。
「你別過來啊,不管我娘做了什麼,你不能報復在我身上。
「我就是個弱不禁風、手無縛雞之力的孤女,如果你要做什麼的話,我可是會喊救命的,別人就會看見你恃強凌弱……」
我越說聲音越小。
裴臨川聽得挑眉:「你到底是在反抗,還是在邀請?」
我:「……」
裴臨川解下披風,扔到了我身上。
他坐在最遠處,和我保持距離。
「柳青青怎麼教你的,她撩過的人你也敢撩?」
我弱弱道:「她沒提過你。」
「你——」他眉眼微怒。
我用手虛攏著玄色披風,乍然與他對視,神色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