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給封鶴川的第三年,將軍府背上了謀反的罪名。皇帝一聲令下,封家滿門抄斬。封鶴川死的當天晚上,我就被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地帶進了皇宮。
進宮那天,他將頭深深埋在了我的頸側。
「當年是朕不好,現在朕后悔了。」
01
我被連夜押回了宮。再度見到杜辭月時,他正跟貴妃行魚水之歡。
我跪伏在地板上聽著兩人不加掩飾的喘息聲,識相地沒有發出聲音。
地板冷得刺骨。
三日前我的夫君也是這麼跪在宣政殿外的。
他自知難逃一死,在風雪中跪了整整一天,希望皇帝看在封氏一族為朝廷征戰多年的份上放過自己的家人。
但杜辭月卻說:「他愿意跪,那便讓他跪著吧。」
良久之后,衣料的摩擦聲伴隨著女人不滿的嬌哼聲響起。
杜辭月終于理好衣服走到我身前:
「封鶴川與外族勾結,擁兵自重,意欲謀反。你可有話要說?」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02
我將頭伏得更低:「無話可說。」
「也對,留你一命已是法外開恩。如今朕給你一個替他贖罪的機會——」
男人托起我的下巴,手指不經意地擦過我的唇。
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涌上心頭。
他湊近,嗓音蠱惑又低沉:「你該回到朕的身邊了。」
耳畔一陣嗡鳴,與此同時伴隨著抬頭的動作,我終于看清了榻上貴妃的長相。
那竟是一張跟我有著五分相似的臉。
再度看向杜辭月時,我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涌。
男人的呼吸已近在咫尺。
在他觸碰到我之前,我一字一頓道:「臣婦不愿。」
03
因觸怒龍顏,我被關進了后宮中最偏僻的宮殿。
「皇上有旨,姑娘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就能從這披香殿出去。」
我眼皮都沒抬。
許是聽了太監的回稟,杜辭月果真再沒關注過這邊,仿佛真的忘了還有我這號人。
我求之不得。
披香殿沒有炭火,到了夜里又冷又潮。
我凍得睡不著。
往日在將軍府時,即使炭火充足夜里我也總是手腳冰涼,大夫說是體寒。
于是封鶴川晚上都會將我摟在懷里,牽著我冰冷的手放在他胸口暖。
每每離家時也總要交代下人在夜里每隔一段時間給我換一個暖和的湯婆子。
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便在院子里等日出。
沒了湯婆子,曬曬太陽也是一樣的。
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伴隨著胃里的翻騰,我坐起身一陣干嘔。
類似的不適感已經維持了好幾天,我本以為是夜間受涼引起了風寒時。
可是另一種可能卻在此刻突然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有孕了。
04
我的面色一點點慘淡下來,因為我想到了杜辭月。
帝王之心涼薄難測。
當年他可以把我當做物品送給封鶴川,也可以輕易反悔將我重新奪回自己身邊。
在他眼里,我不過是個被丟棄后又覺得可惜的玩物罷了。
如果讓他知道這個不屬于他的孩子的存在,后果可想而知。
我必須想辦法為自己和這個孩子謀一條出路。
我需要離開這里,但不能主動去找他。
杜辭月疑心深重,倘若我服軟必定會讓他察覺不對。
我需要等待一個契機。
05
「貴妃駕到——」
貴妃并不是傻子,那晚看到我的臉時想必她就清楚了很多事情。
但她當然不敢去質問杜辭月,拿我開刀是必然的,只是她來得比我想象中要遲得多。
「想要立貞節牌坊最好的辦法可就是一死了之。」
她語氣不善,一上來便挑剔地打量著我的臉,嘲諷道:
「封鶴川都死了,你怎麼還不跟他一起死?」
我淡淡抬眼和她對視,平靜到自己都感覺害怕:「因為該死的另有其人。」
我所指其實并不是她,但她也確實成功被激怒了。
「你、你竟敢詛咒本宮!來人,給我狠狠掌她的嘴!」
我闔眼,卻遲遲沒有等到刑罰的到來。
伴隨著一陣腳步聲,貴妃慌亂的聲音傳來:
「皇、皇上......」
我攥了攥手掌,知道自己賭對了。
「朕聽聞愛妃受氣,因此特意來看看究竟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杜辭月睨了我一眼,隨后一把將貴妃摟入懷中,與她耳鬢廝磨。
貴妃見狀全然沒了方才的緊張,一心想讓杜辭月為她主持公道。
杜辭月或許不關心真相究竟如何,他只是喜歡看女人為他爭風吃醋罷了。
他睨我一眼,神色玩味:「徐氏,貴妃所言可是真?」
我垂眸,語氣生硬:「皇上心中已有定論,何必多此一問。」
未得到想要的答復,他面色一沉:「徐氏失德,藐視宮規,以下犯上冒犯貴妃,掌嘴二十。」
「來人,先送貴妃回宮。」
06
接連的耳光讓我耳畔一陣嗡鳴。
我許久未被打過了,上一次還是嫁給封鶴川之前。
那時候面對我的質問杜辭月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逼得急了,他便像這樣揚手給了我一巴掌。
他語氣譏諷:「以你的身份,嫁給封鶴川都算是高攀,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救我一命,我替你安排個好婚事,從此以后我們兩清,不要再糾纏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