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轉眼,又會用失望無奈的眼神看著她。
隨后幾日,不說踏入她的房門,就連面都見不到。
直到她親自買了首飾去同婆母賠罪,謝以安才會踏入她的房中。或是親自為她畫眉,或是為她畫畫題詩,三言兩語便哄得她沒了怨言。
一來二去,鄭歸虞干脆自己也不買首飾了。
這些,她自然不會跟我說。
只是咬著牙冷笑:
「妹妹抓緊時間戴吧,再過段時間,別說步搖,衣裙都只能穿素的!」
「姐姐這是何意?」
我笑著望著她。
她氣得胸口起伏,干脆湊到我耳邊,一字一句道:
「妹妹還不知道吧,霍二郎已經死在燕云城了。」
不知為何,聽她這麼說,我心中有些不快。
我直起身子,輕聲說道:
「姐姐就這麼相信一個夢嗎?那夢沒有告訴姐姐,謝以安為何一直沒有同姐姐圓房嗎?」
她驀地瞪大眼睛。
燕北戰局已定,鄭歸虞再也翻不起什麼風浪,所以我不介意叫她知道——
重生的不止她一個。
「答案就是……」
我挑起她一綹長發,惡劣道:「我不告訴你,你自己去找吧。」
15
白日斜漸長,風吹暖春來。
霍猶芳早訂好了位置,天還未亮便拉著我去沿街的酒樓,迎接霍家軍凱旋。
我倚在窗邊,街上打馬而過的青年似有感應,抬頭與我相望。
「二嫂,二嫂!」
霍猶芳搖晃著我的胳膊:
「二哥在看你!好多女郎扔香包給他,你趕緊也給他扔一個。」
「我沒帶……」
話未說完,霍猶芳已經一口氣塞了七八個香包給我。
我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朝霍堯扔了一個出去,卻不想準頭和力道都差了一大截。
眼看香包要落入人群,霍堯忽然甩出馬鞭,將香包卷了回去。
他抬頭,正要朝我一笑,便被霍家大郎一拳頭捶在手臂上。
「二哥出風頭,被大哥訓了。」
霍猶芳挽著我的胳膊,笑得前俯后仰。
軍隊走過,我與霍猶芳也回到府中。
她如只小雀,歡快地同老太君與大嫂說今日的見聞。
老太君笑道:「那你今日,可見到你未來夫君了?」
「見到了,走最后。」
霍猶芳笑嘻嘻道:「幸好他還能騎馬呢,不然看都看不見他。」
她年前與公爹麾下一個副尉定了親。
夏天也要出閣了。
大嫂起身去置備宴席為兒郎們接風洗塵,我也要去幫忙,卻被她推了回去:
「歸晚,你回去換身新衣。」
我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衣裙。
大嫂嘆了口氣,叫她身邊一個婢女將我送了回去。
婢女送我到房中,同我的婢女們耳語了幾句。
她們竟然翻箱倒柜,將我的嫁衣找了出來。
這個替我更衣,那個替我上妝。
折騰了足足一個時辰,將我與出閣那日打扮得一模一樣。
最后,一把團扇塞進我的手中。
婢女們同我行了個禮,轉身退出去了。
靜待片刻,一雙黑色短靴停在我面前。
「歸晚,」他道,「我回來了。」
16
三日后,霍家設宴,廣邀親友團聚。
鄭歸虞身為我的嫡姐,自然也接到了帖子。
當我看到她春風滿面地帶著謝以安以及謝氏女郎一道上門時,我便知道,謝以安鏟除了我在她心里埋下的、名為懷疑的種子。
「歸晚,霍二郎活下來了又如何,他終究不過一個武將。」
鄭歸虞在無人處叫住我,冷笑著說道:
「春闈放榜,謝以安中了會元,而我腹中,已經有了他的骨肉。」
我微微一怔。
鄭歸虞將我的反應看在眼里,輕撫小腹:
「他不愿意碰你,別以為我跟你一樣。
「鄭歸晚,這一世過得好的,一定是我!」
而我看她的眼神,只剩憐憫。
前世,我撞見那件事的時候,最慶幸的事情便是他不愿意碰我,沒有讓我為他生下孩子。
而這次,為了打消鄭歸虞的疑慮,謝以安與她圓房了。
我看一眼遠處謝氏女郎頭上價值千金的珠釵。
難得沒與她爭論,轉身走了。
九個月后,鄭歸虞誕下一子。
謝以安也在同月,被欽點為太學博士。
嫡母叫我一同去參加滿月宴,話里話外敲打我,要為嫡姐備上厚禮。
我當著她的面吩咐婢女:
「請大嫂按規矩為我備禮。」
嫡母瞪著我:「你……」
我笑著打斷她的話:「母親放心吧,就算是按規矩備的禮,也不會差的,畢竟將軍府富貴,這可是母親告訴我的。」
嫡母心中氣惱,卻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我。
畢竟陛下論功行賞時,不但封孫諾做皇商,還賜予我縣主封號。
這是老太君親自進宮,為我求來的。
嫡母可以隨意教訓她的庶女,卻不能再對縣主無禮。
17
我沒想到,那人會在滿月宴上鬧出來。
當著我與嫡母的面。
鄭歸虞尚抱著兒子同我炫耀。
那傅粉何郎已經闖入內室,跪在床榻下。
婢女們亂成一片,鄭歸虞厲聲呵斥道:
「王淳!你竟敢擅闖我的臥房,你想做什麼!」
看得出來,她對謝以安這位表弟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前世我也憤憤不平,他母親與妹妹也就算了,王淳一個表親,憑什麼也要我來供養。
甚至謝以安在王淳身上花費的銀錢,比他親妹妹還多。
直到那日,那幅齷齪的畫面如一個巴掌打在我臉上,我才終于知道了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