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看了他片刻,「我不相信你。」
周承禮張了張嘴,變了口供:「我沒有復發。」
「那我可以走了嗎?」
周承禮搖了搖頭:「你不能不要我。橙橙,我愛你。」
我差點笑出來。
「周承禮,你又想玩兒哪套?故技重施嗎?用愛高捧我,然后摔碎我。對付曾穎那一套對我沒用,換個更高明的手段。」
周承禮盯了我片刻,張開嘴卻又想不起說什麼似的,捏了捏額角,又看過來。
「你不是很想要嗎?」
「要什麼?」
「要我愛你。」周承禮緊緊盯著我,眼角殷紅,語調很慢,緊張又卑微地誘哄,「你一直都很想要,我給你,我都給你。別不要我好不好?我會聽話的,我再也不騙你了,我都聽你的。」
「原來你知道我很想要啊。」我真的笑出來了,「你知道我想要,所以故意不給我。你知道我愛你,所以明白怎麼扎我最痛。周承禮,你怎麼這麼聰明啊,到現在都是一副很討我喜歡的樣子。」
「你才不想看到我幸福呢,你才不會要什麼給什麼的。你知道你看到我傷心痛苦有多興奮嗎?」
「周承禮,別騙人了。」
「你想留住我,不是因為愛,也不是因為病,而是因為我是你的必需品。我快樂你就痛苦,我痛苦你就快樂。你想要這些情緒,我是你的鴉片,你上癮了。」
「別裝了周承禮,你這個可憐蟲,才沒有愛呢。連情緒都要靠我來提供,你活著到底有什麼意思?」
周承禮垂著頭,默了半晌,突然捂著臉笑了起來,笑得渾身發抖。
緩緩抬起臉,低低慢慢地說:「活著折磨你這個正常人啊。」
幽暗的目光厚重地壓過來,他眼睛睜得很大,瞳仁卻縮著,看起來很瘋。
「林橙,別想逃開我。你把我變成了一個瘋子,就要承擔后果。我活你活,我死你死,我在哪兒你就要在哪兒。」
頓了一下,慢慢地補充:
「如果我愛你,那麼你也要愛我。」
「如果我不呢?」
周承禮逼近,扣住我的臉,下巴親昵地蹭了蹭我的額頭:「那我會強迫你的,就像你當初強迫我一樣。你教給我的,我都學會了。」
掐著嗓子,學著我的語氣輕聲哄:「你乖一點好不好。」
我渾身一顫,打了個哆嗦。
「瘋子……」
「是啊,你把我逼瘋了,自己卻變得這麼正常,不公平。你拋棄了我八年呢,那八年你活在陽光底下,我好羨慕啊。不應該那樣。林橙啊,你應該跟我一起下地獄。」
12
才不要。
周承禮拿走了家里所有的通訊設備,出門時鎖好門窗。
我砸了窗戶跑出去,剛跑上沿海大道,便看到了周承禮的車。
透過擋風玻璃,我與他的目光遙遙相撞。
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歪頭一笑,無聲地做口型:「快跑。」
油門轟鳴,我看著急速沖過來的車瞪大了眼睛。
瘋子!
瘋子!
我轉身,瘋狂往回跑,一點都不懷疑周承禮會撞死我。
咸濕的海風沖進鼻腔,肺部不堪重負,喉頭血腥。
后面的車聲就像催命符,我根本不敢停。
腳踝猛烈一痛,我狼狽地摔在地上,看著疾馳而來的車繃緊身體,屏住呼吸,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尖銳的剎車聲刺入耳膜,車輪距離我的腿只差一寸。
我突然大口呼吸,渾身血液急促流動,以細細麻麻的疼癢感慶祝我的劫后余生。
衣服和頭發被汗濕了,黏膩地貼在我身上。
車門打開又關上,一雙锃亮的皮鞋踩入視線。
修長的手遞到我面前:「還能站起來嗎?」
我撐著地板,試圖站起來,用力幾次都沒有成功。
「草!」
我狠狠捶了一下地面,大顆的淚滴下來。
周承禮俯身,手臂穿過我的腿彎,將我打橫抱起來,摁著我的頭捂在懷里。
我哭得渾身發抖,在他胸口狠狠咬了一口。
周承禮身上的肌肉霎時繃起,卻沒有松開我。
血腥味充斥口腔,我受驚的心才得了些安慰。
我給他咬了個印子,周承禮很快就報復回來了。
被他抓回去之后,我兩天沒有下過床,從頭到腳布滿了恐怖的愛痕。
連腳趾上都有牙印。
我裹在被子里,周承禮穿得道貌岸然,走之前照舊親吻我的眉心:「三餐我都準備好了,在冰箱,照顧好自己,我十點回家。」
到了門口,又停住,偏頭看了我一眼:「林橙,你乖一點。」
窗戶被修好了,衣柜也被清空了。
周承禮大概認為用車追我,拿走我的衣服我就不敢跑了。
我撕了床單,粗糙地系在身上,撈了把椅子,故技重施,打碎了剛修好的玻璃。
玻璃剛碎,整棟房子就響起了刺耳的警報。
一個穿職業裝的女人拿著電擊棍出現在窗邊,冷肅地警告我:「林小姐,請你回去。」
我打量了她一遍,識趣地扔下椅子,轉身上樓。
周承禮十點鐘回家,我還在睡覺,他打開房門,身影壓在床邊,帶著一身風塵濕潤的潮涼。
我醒了,卻依舊閉著眼。
良久,低沉溫潤的嗓音在寂靜的房間緩緩流動:
「為什麼非要惹我生氣呢?」
「林橙,我生氣對你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
「你不明白,我只要你在,至于你以一種什麼形式存在并不重要。你可以是一個人,也可以是一條狗,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