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愛的人,只有我自己。
故此,今晚的這場變故,我并不排斥。
再者……
即便我想矜持一下,也無從反抗呀。
芙蓉帳暖度春宵,輕攏慢捻抹復挑。
一夜荒誕。
次日,我悠悠轉醒時,先是愣了好半晌,記憶紛沓而來,這才記起自己已成婚。
蒙住雙眼的絲巾已被扯開,入目是大紅色鴛鴦喜被,我身上干凈清爽,已被人伺候著擦洗過。
屋內再無旁人,我起榻時,腰身酸痛,伴隨而來的,是一股撕扯的疼痛。
昨夜到底折騰了多久,我完全沒有印象。
總感覺,遲晏是蓄意報復我!
婢女聞訊過來,待我態度恭敬異常。
我問:「燕王人呢?」
兩名婢女對視了一眼,欲言又止。
我洗漱穿戴好,走出房門,就見燕王牽著一微胖的女子,兩人拉著手,像是情竇初開的小情人,皆是面上含羞帶怯。
我:「……」
我倒成了棒打鴛鴦的木棍了?
燕王一看見我,立刻牽著女子過來,這兩人仿佛很怕我,尤其是那女子,快速瞥了我幾眼后,就立刻垂首。
燕王憨笑道:「她叫棉棉,是我的青梅竹馬。」
我已了然一切了。
燕王昨晚與棉棉在一塊。
可遲晏為何要這樣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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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詢問燕王。
但燕王好似被人提前警告過,他立刻捂住嘴,連連搖頭。
棉棉抿了抿唇,提醒說:「今日要入宮給皇上敬茶呢。」
燕王放開他自己的唇,點頭如搗蒜:「很快你就會明白了,但現在我什麼都不能說,不然,皇兄會拆散我與棉棉。」
燕王一副緊張模樣,眼巴巴的望著身側的小胖妞。
兩人的眼神仿佛都要拉絲了。
我還能說什麼呢?
到了這個時候,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我與燕王乘坐馬車前往皇宮。
抵達御花園時,老皇帝,以及另外兩對新人都已經到場。
皇后早逝,如今后宮是德妃執掌鳳印,她是辰王母妃,年輕時與老皇帝是青梅竹馬。
但先帝卻給老皇帝賜婚,讓老皇帝另娶旁人為后,那女子就是遲晏的生母。
皇后薨逝,牽連上了巫蠱之術,母族遭受牽扯,盡數流徒三千里,三代不得返朝。
當初,遲晏出生時便是胎里帶毒,好不容易活到三歲。老皇帝死馬當做活馬醫,將他扔去了將軍府楚家習武。
在我與阿兄接連幾年的喂養之下,遲晏竟奇跡般的康健起來。
此刻,我不敢去看遲晏,倒不是心虛,而是昨夜種種讓我很是挫敗。
我被他壓了一夜!
三年前在山寨,可是我壓了他!
三對新人先后敬茶,老皇帝與德妃的賞賜一視同仁,看不出厚此薄彼的跡象。
但德妃對楚嬌嬌卻是獨一份的溫厚和善。
楚嬌嬌的身份也是將軍府嫡女,她母親尚在人世,等到我父親歸來,繼母大可以吹吹枕邊風。
屆時,將軍府的勢力,極有可能為辰王所用。
故此,德妃很好看楚嬌嬌這個兒媳。
吃了早茶,我去了一趟凈房。
迎面撞見了衛常歡,也就是新晉太子妃。
衛常歡譽有才女之稱,為人性情冷淡,像一朵淡雅菊花。
她也看向我,還笑著點頭示意。
我:「……」
昨夜,遲晏宿在了燕王府。
那麼,與衛常歡洞房的人又是誰?
遲晏總不能來回奔波吧?
不至于……
昨夜迷迷糊糊時,我聽見了雞鳴聲,那時,遲晏還在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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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這些人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但我沒有任何證據。
遲晏如此,衛常歡如此,燕王如此,就連兄長也必然如此……
不多時,楚嬌嬌也來了,她今日盛裝打扮,滿頭珠翠,芙蓉花貌,一手揉著腰肢,一邊打量著我,面露嘲諷:
「說聽聞燕王不能人道,是個傻憨憨,長姐今后可如何是好啊?」
我呵笑一聲,邁著酸軟的兩條腿往外走,不打算與楚嬌嬌一般見識。
楚嬌嬌就和繼母一樣,蠢如蒼蠅,讓人只想避而遠之。
甚至于,我都不想將她視作對手。
可不是什麼人都能被我當做死對頭的。
她大概是覺得我無視了她的挑釁,在我身后氣呼呼道:「長姐!你總是看不起我!」
我:「……」
捫心自問,大多數時候,我壓根不在意楚嬌嬌。是她與繼母二人自己想入非非,以為我總想禍害她們。
真正讓我意難平的,并非是繼母,亦不是繼母所生的弟弟妹妹,而是父親一邊懷念著阿娘,一邊又能心安理得與繼母生兒育女。
我不懂父親對阿娘的真心到底有幾分。
所以,我即便心悅遲晏,也始終有所保留。愛他五分,已是我能拿出手的最大誠意。
五分的愛意,讓我可以接受他,但也可以沒有他。
我徑直往前走,沒有回頭。
我這人一慣很懶,不會在不值得的人與事上,花費一絲一毫的心思。
可萬沒想到,我會在甬道遇見遲晏,他一襲簇新的玄色錦袍,款步走來,勁腰下方是大長腿,我忍不住多瞥了幾眼。
一抬眼,剛好就看見了遲晏脖頸上的三道指甲劃痕。
唔……
有點眼神。
是我干的!
這家伙為何要將脖頸都露出來?
這不是招搖過市麼?
我猛地一怔,渾身發燙,立刻挪開視線,裝作若無其事,打算與遲晏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