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我又不是傻子,我才不站住。
我繞過小巷往家跑。
掌心的房門鑰匙被汗水浸濕,我手忙腳亂開門。
他與我的距離不斷縮短。
門打開的剎那,他跟上來了。
男生用力推,我試圖上鎖,外力干擾下根本做不到。
「臭婊子,敢打老子,看老子今天不玩死你!」
我害怕得指尖在顫抖,背靠在門上拿出手機。
撥打的「110」很快被接通。
我壓低聲音:「警察叔叔,有人在砸我家門試圖侵犯我,我家的地址是.......」
砰——
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房門被徹底推開了。
男生不到一米七的身高此刻像個巨人。
塵埃在空中飄散,勾勒出光的形狀。
我離光,只有一寸,卻怎麼也觸碰不到。
他面目猙獰,如同惡鬼,向我走來。
「姜緲,可算落在我手里了。」
緊張的心跳不知何時緩慢了下來。
我平靜敘述:「你在犯法。」
「犯法?睡一個婊子最多拘留幾天,你以為我在乎,哦你是在逼我給錢?錢我多的是。」
「這不是嫖娼,是強奸。」
他「哈」一聲:「強奸婊子?說出去有人信嗎。」
剛才報警電話打完了,警察會來。
他脫掉我外套時我想。
去醫院做鑒定,然后去警察局,嗯,得找個年輕女醫生,中年醫生可能會指責我。
想想就討厭。
我做好了規劃,沒想到我的預料沒有發生。
發生的是另一件還不如被強奸的意外。
媽媽回家了。
她拿起掃把砸在男生頭上。
他們扭打在一起。
混亂中媽媽頭部撞到門把手上,她身子軟軟垂了下來。
閉眼前她仍用溫柔破碎的目光注視我。
她在說:緲緲別怕,媽媽會保護你。
14
和謝遲結婚時,我見過他的父母。
禮尚往來他問我,我的父母喜歡什麼,他好做準備。
那時候我扯了個笑:「我是單親家庭,媽媽已經去世了。」
他沉默,不再追問。
而這段視頻就被截斷在媽媽出現的剎那。
能拯救我于水火的,從來只有她。
謝遲走到沙發邊,我睜大眼睛看他親了親尸體的額頭。
埋在我的肩頭。
「渺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呆呆道:「好變態啊你,為什麼要親死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說完這句話,謝遲的身體僵滯了一下。
我搖搖頭,應該是錯覺吧。
總不會是他能聽見我說話。
謝遲火速松手,繼續處理林若。
他點頭示意,保鏢從外面帶進來一個臟兮兮的男人,男人眼里閃爍著渾濁的光芒。
啊?
謝遲要干嘛?
「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是姜緲的丈夫?」
謝遲半彎下腰,與林若平視。
「你剛才說的話。」他尾音上揚,「自己來經歷一遍怎麼樣?」
隨著他話音落下,被帶進來的男人朝林若靠近。
林若害怕得連哭喊都發不出,只是哽咽搖頭。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臟忽然被揪緊。
「你好像能和江遠希成為朋友。」我喃喃道,「你們都好討厭。」
我不想看了,往窗外飄去。
雪下得好大。
夜晚為白雪渡上一層暗色。
風與雪仿佛天空撒下的骨灰,建筑與行人都淹沒進死人堆里。
和我死時是同一場大雪呢。
我伸出手,雪花穿過掌心。
什麼也抓不住。
林若沒出事。
一分鐘后謝遲面色陰沉拎著她,關進了三樓的房間。
——我這個阿飄所在的房間。
她衣服整齊,看起來沒被侵犯。
明明她是殺人犯埃。
我竟然在為她沒受傷感到慶幸。
謝遲語氣很差,像是強壓著怒火無處釋放:
「明天會有警察帶走你,法律該怎麼判決就怎麼判決,我不對你動私刑。當然,你也別想活。」
林若驚嚇過度,蜷縮成一團躲在角落。
我看看她,看看謝遲。
謝遲話說完了,一直站在原地沒動,也不離開。
也不知道在干嘛。
我打了個哈欠,樓下電視好像沒關。
我還是去看電視吧。
我的尸體還在沙發里耶。
我和她排排坐,看電視。
看得好好的,結果電視里的綜藝節目突然冒出來一位特約嘉賓。
「晦氣。」我看著江遠希那張大臉,無聊地沖著電視喊,「喂,電視,換臺!」
電視不是阿飄,不能被不存在的人用聽不見的聲音控制。
下樓的謝遲忽然拿起遙控,換了部輕喜劇。
「你是不是很討厭這樣?」
他停留在我面前,不是我的尸體面前,而是我的面前。
我生怕他坐在我的位置上,把我坐扁,于是主動挪到另一邊,離他遠遠的。
「我以后不會做這種事」「我只是想替你報仇,你不要討厭我。」
「討厭了你又不知道。」
「不要討厭我......」他重復。
「哦。」
他不說話,我也沒話想說。
偌大的客廳只有電視背景音。
等這集放完,謝遲打橫抱起我。
我眼睜睜看著他把我抱到他的房間。
誰教的你和尸體住一個房間。
原來你真是變態啊。
我怎麼和一個變態結婚了。
我不高興地橫在我和他之間。
「不許抱著我,會臭的!!」
謝遲露出一個奇怪的笑,竟然沒有如我預料的那般堅持。
床頭燈的暖光打在尸體蒼白的臉上。
無端浸染了幾分溫度。
他打開衣柜,我這時才發現,他的衣柜里一半位置是女裝。
認真一看,還是我的尺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