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宮做了太子伴讀。可無人知道,我是女的。
直到那日我衣衫盡濕。太子丟了魂一樣地望著我。
「為什麼?我把自己都逼成了斷袖,到頭來,你卻告訴我你是女的。」
01
天盛八年,皇上下旨要給太子選伴讀,一時間京城里的官宦人家全都人心惶惶。
不為別的,只因這太子喜怒無常。
我爹火急火燎地把我和哥哥們叫到書房。
「你們可有誰愿意去?」我爹輕嘆了口氣。
大哥:「我有腳氣。」
二哥:「我有口臭。」
話落他們三人紛紛轉過頭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目光閃躲:「我頭發分叉。」
「好,就這麼定了,想不到綰綰如此深明大義,你爹我啊,總算沒白疼你。」我爹眼含熱淚。
大哥握住我手:「妹妹真是善良無私。」
二哥撫住我頭:「妹妹放心,若是你有什麼不測,為兄定給你多燒些紙錢。」
「???」
我沒說我愿意去啊。
02
聽奶娘說,我娘生我那日,生了一天一夜都沒生出來。
產婆和大夫們都無計可施,只等著一尸兩命。
我爹急得團團轉,偏巧此時府外來了個云游道士。
他說他有辦法,但需要百兩黃金。
就我爹這戀愛腦,別說百兩黃金了,便是要他命都行。
他對著大師連連請求,孩子不重要,保住我娘就行。
只見那道士口中念念有詞,大筆一揮,寫了個「福」字,燒成了灰讓人兌水給我娘喝了。
說來神奇,我娘喝下那符水后,不到一刻便生下了我。
本是皆大歡喜。
可那道士看向我時,面色卻極其凝重。
「此女面相不好,恐會厄運纏身,磋磨一生啊。」
我爹又慌了。
「大師可有化解之法?」
大師捋著胡子,笑容意味深長。
「再需百兩黃金。」
我爹皺起了眉。
「其實孩子受點磨難也沒什麼不好,正好磨煉一下心智。」
那道士沒想到我爹竟這麼不在意我,直接蚌埠住了。
臨走前,他還是忍不住多了句嘴。
「大人,砍砍價也是可以的,五十兩怎麼樣,今日花錢消災,明日前程似錦啊。」
我爹猶豫了下,終是咬牙又掏了五十兩。
那道士喜滋滋地收下,湊近我父親耳邊。
「大人記住,今日府中夫人誕下的是一名男嬰,此后吃穿用度要皆和公子們一樣,直到及笄,如此可保小姐一生無虞。」
我爹雖是不解,但還是嚴格按照了那道士說的執行。
自此,尚書府多了位三公子。
03
宮門前,我爹娘和哥哥們整齊地站在一起。
我娘抹著眼淚:「綰綰,太子氣度不凡,年少有為,你在他身邊要好好精進。」
我吸了下鼻子:「我知道了,娘,我會的。」
我爹貼心地把我娘拉到懷里:「宮門口風大,你身子本就弱,快讓綰丫頭進去吧。」
「爹,你怎麼一點也不關心妹妹,俗話說得好,一入宮門深似海,妹妹此去定是兇險萬分,你好歹也叮囑妹妹幾句啊。」二哥一臉不忿地說道。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他神秘兮兮地湊到我面前,塞到我手里一個東西。
「好妹妹,你幫哥哥跑個腿唄。」
我低頭一看,是封信,還是給頌寧公主的。
我感激的眼神瞬間化為怨懟。
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總不能讓你白跑一趟,二哥的終身幸福可就系在你手里了。」
大哥在他身后踢了一腳:「整日里沒個正行,公主要能看上你,母豬都會上樹了。
」
二哥不服氣地冷哼一聲,讓出了位置。
「綰綰,這是大哥為你精心準備的,你貼身收著,以防萬一。」
「謝謝大哥。」
我接過來,打開一看,好家伙,一半補藥,一半毒藥。
「這……這能帶進宮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放心,大哥出手,必萬無一失,太醫院那群老廢物驗不過來的,你就說是糖豆即可,反正這些毒也不是即時發作的。」大哥得意揚揚地揮舞著長袖。
「哦。」我將香囊系于腰間。
往后退了兩步,向他們深深鞠了一躬。
轉身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宮門。
04
初次進宮,我只覺得一切都很新奇,一路上東張西望個不停。
同我一起進宮的伴讀出言諷刺道:「真是個鄉巴佬。」
我沒理,直接趁他不注意伸腿給他絆了個狗啃屎。
爹娘只叮囑我要好好侍奉太子,可沒說要我忍他人委屈。
他臉上怒氣橫生,但礙于太傅在場,終是沒有發作。
「殿下,伴讀們都到了。」
東宮里,一男子正搭弓射箭。
我斜了些身子,打眼望去,他一身玄色暗金蟒袍,長發如墨,側臉輪廓分明,帶著些漫不經心。
「殿下。」太傅又叫了聲。
他才懶懶地轉過身,眸子里折著光。
忽然,他將手中的箭對向了我們,箭弦緊繃。
伴讀們驚慌失措,紛紛跪下磕頭饒命。
太傅嘆了口氣:「殿下莫要胡鬧。」
太子將箭頭指向了我:「你為何不怕?」
我哪是不怕啊,我只是沉迷在美色中,忘了做出反應罷了。
我回過神,淡定回道:「沒有為何,就是不怕。」
太子勾起唇角,緩緩放下手中的弓箭。
「你有點意思。」
05
晚上我正準備和衣而睡,太子卻派人來傳。
我費勁巴拉地裹好胸穿好衣服。
跳躍的燭光下,季無漾身著白色寢衣半臥在軟榻上,修長指尖擒著酒杯輕晃,一派矜貴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