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爹把一車銀票蓋在稻草下,趁夜拉了回來。
點完銀兩后,我吩咐大家分頭行動:
「爹娘,你們找人去買米面油,越多越好!還有各種肉類,咱們拿火烘干保存,想吃的時候就可以吃。對了,我記得咱在鄉下有個廢棄的院子,雖然小,但不顯眼,拿來避難再合適不過。」
鬧饑荒后流民越來越多,他們專搶大宅子,鬧饑荒的第一個月,我們家就被搶空了。
「爹,你記得找幾個鐵匠,把鄉下的院子用鐵全部鑄起來。再叫人挖地窖,地窖挖得越多越好。咱們把吃食存在地下,這樣更安全些。」
我娘兩眼一亮:「把咱宅子里廚藝最好的糕點師叫上,這樣就算鬧饑荒,我們也能吃上美味點心!」
爹爹是我見過最好的男人。
他即使腰纏萬貫,也只有我娘一個正妻。
所以他只要一想起鄒家小郎上一世對我做過的負心之事,便存了報復之心:
「去,你們找幾個人,冒充西域來的商人,找他們家買糧食,必須把他們家所有的糧食都買來!一粒都別給我剩下!」
我點點頭:「鄒家又貪又狠,只要用高價去收他們家的糧食,他們肯定有多少賣多少!」
可忽然,我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吩咐下人:
「這事兒要雪災前幾天去收!不然他們覺得有利可圖,一定會連夜去囤糧,這樣我們可就適得其反了!」
5
距離雪災還剩最后三天。
我和哥哥將收來的棉花和細炭堆滿了好幾個地窖。
兩百斤棉花棉布,五百斤細炭,還有這麼多的柴火!我和哥哥忙活了一整天,才把最后一個地窖塞滿。
我抹了抹額頭上的汗:
「糧食和肉在雪天很好儲存。
「現在我們又有這麼多取暖的衣物和炭火,這下!我們總算安全了!」
隨著夜色一點點變黑。
我娘帶著弟弟從大宅里及時趕回了鄉下小院。
她忙著分配幾個下人:
「你去收拾屋子。
「你去燒火煮飯。」
這些下人都是我和哥哥精挑細選出來的。
他們全是對我們程家忠誠可靠,又力大無窮的家丁。
有了這些壯漢的保護,即使遇到流民暴動,我們也有贏的勝算。
6
「怎麼回事?」
我抬頭看了一眼天,一股熟悉的驚慌涌上心頭:「怎麼下雪了?!」
「娘!我爹還沒來嗎?!」
興許是我記錯了。
雪災比預知的提前了三天。
我急得團團轉:「我爹以為雪災三天后才下!他還在大宅子里安頓剩下的家丁!」
我娘捏面團的手頓在空中:「這是我見過下得最大的雪,若任由這雪下一整夜……你爹恐怕……過不來了!」
難道重活一世,我還是改變不了家人的命運嗎!
所以老天故意提前了雪災?!
我絕望得兩眼發黑。
忽然,門口傳來馬蹄踏雪聲:
「娘子!快開門!這雪下得冷死人了!」
門外傳來我爹被冷風凍得打戰的聲兒。
仔細聽辨后,我這才大松一口氣:「是爹爹回來了!」
7
爹牽著馬兒抖落了身上的殘雪。
他一進院子,娘就端著煮好的熱湯迎上去:「快,喝點姜湯驅驅寒。」
大雪一直在下,沒有半點要停的意思。
幾個村民打著燈,冒著大雪從我家門口路過,被我家院子外筑好的巨大鐵罩給驚呆了:
「這怎麼給自家筑了個如此之高的鐵籠?難道是防賊嗎?」
「這哪兒是防賊!野獸看見都得繞著走!」
「鄉親們,今年……這天不對啊。」
「是啊!十月都還沒過,怎麼下大雪了呢?」
談話間,我大伯從他們后面擠上來,看著我家如鐵籠般的院子,探進頭來:「程阿弟,你怎麼把鄉下老宅弄成這樣了?要防啥啊?」
我爹循聲而去發現了大伯,立刻熱情地沖出去,卻被我半途一把拽回來:「爹,別去!前世鬧饑荒就是大伯帶頭找的流民,搶了我們程家大宅!活生生餓死了我們!」
娘冷眼看著被「鐵籠罩子」擋在院外的大伯,表情一點都不意外:「你程家兄弟里,就你這大哥最壞了!表面上笑嘻嘻的是他,背地里拿了你東西還咒你死的,也是他。」
我娘說得沒錯。
大伯這人又自私又妒忌,與我爹老好人的性子截然相反。
他一直打著我爹兄弟的名號來鹽莊私拿銀兩,有時賭癮發作,就打著我們鹽莊的名頭賒賬去賭。
大伯十賭九輸,所以我們家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人來上門要債。
我爹對他做的事全都心知肚明,卻一直默不作聲。
他向來認為兄弟親如手足,大伯不就是拿點兒錢嗎,反正他銀子多到根本花不完。
可我娘卻早忍夠了,一聽說大伯將來還會害死我們程家,這時哪里還會讓我爹去給他開門,索性喊了幾個家丁,硬是把我爹從門口綁回了屋。
娘把爹丟回屋,將主屋的大門毫不留情地關上了。
大伯一看,氣得在院子外血淋淋地罵我爹:
「孬種啊!虧你程德海一個大男人,竟被一個娘們拿捏?!
「你對得起我們死去的老娘嗎?
「沒有娘拉扯你!能有你的今天?!
「呸!程德海,你就是個豬狗不如的偽君子!」
我端著我娘燒的紅燒肉,故意隔著鐵門在大伯面前吃起來:「對了大伯,你罵我爹是豬,那你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