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生說讓自己上藥,哥,你不幫我,我自己來了。」說著我舉起了手,卻扯到了傷口,沒忍住哎喲了一聲,元野沒辦法只得拿起了藥。
去了紗布后,那一抹紅腫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為了方便,我把身體往前送,元野經常給自己包扎上藥,手法嫻熟,可現在的手居然在微微發抖,而且紗布包的也極為不合格。
「哥,你的耳朵怎麼紅了啊?」
8
一周后,我終于拆線,為了慶祝傷口長得不錯,我提議吃火鍋,元野一聲不吭任由我胡鬧,卻在選鍋底時選了菌湯鍋,我拉了個臉。
「哥,我無辣不歡你不知道嗎?」
元野啪啪點菜,頭都沒抬,「知道。」
拗不過元野,我乖乖閉嘴,幸好元野選的菜都是我愛吃的,選完菜,元野低頭擺弄著手機,察覺到我的目光,他急忙收起來,其實他不收我也知道,又是在查注意事項,他現在仿佛在照著說明書喂養我,比高中的時候還要精細。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林麥?」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我感覺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眼前的人無數次地出現在我的夢里,哪怕他化成灰,我也認識他,我克制內心深處的惡心,快走幾步,卻沒想到他追了上來。
「幾年不見,越發漂亮了呢!但是也越發沒有禮貌了呢!老同學見面也不說打個招呼。」他忽然靠近,伸出手就要往我臉上摸,比我動作更快的是元野。
「拿開你的臟手!」
他用力一甩,王梓旭瘦弱的身板直接歪向一邊。
「呦,哥,你出獄了啊!」說著他拍了拍那條殘廢的右腿,「七年太少了,你怎麼不死在里面!」
元野直接無視他,拉著我就要走,可他卻忽然拉住我的衣服。
「林麥,老子現在過成這樣都是你害的,只要給錢,你特麼不是誰都可以的嘛!當初跟老子裝什麼貞潔烈女!害得老子……」
王梓旭的話沒說完,身邊的元野就沖了上去,拎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拳拳到肉的聲音準備地傳到我的耳朵里,我的腦子里頓時顯現出了七年前的一幕,我急忙死死抱著元野,哭著不讓他再動手。
「不要啊!元野,不能再有七年了!元野!」
打紅眼的元野喘著粗氣,安慰似的拍拍我的手背,「不打,別怕。」
我們走出火鍋店的時候,王梓旭還追出來喊,「林麥,你給我等著!」
回到家的我心還是懸著,晚上睡覺不出意外我又陷入了那個噩夢,漆黑狹長的小巷子,我被人死死壓在地上,嘴巴被捂住,衣服被粗暴扯開,奮力掙扎的我狠狠挨了兩巴掌,嘴巴里血腥味傳來的時候,腿上一涼,冰涼的手滑過我的身體,我拼命求救,可發出來的只有痛苦不絕的嗚咽聲……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看到了朝我跑過來的元野。
再往后就是渾身是血的元野和倒在血泊中的王梓旭,警笛聲中,元野把一張帶了血銀行卡塞我手里,「林麥,密碼是你生日,考個好大學,照顧好自己,不要管我!」
我哭著搖頭,卻被元野推了個趔趄,「滾!永遠不要再回來!」
我那樣好的元野,因為一個爛人,被關了七年,而報警抓他的卻是他的親生母親,他們都在欺負他。
元野是被生活打斷脊梁,卻又不死的少年,而那次卻奄奄一息。
元野四歲那年母親跟著別的男人跑了,他親爹把氣全出在他身上,脫光衣服打,拿浸了白酒的藤條吊著打,一年四季他的身上永遠帶著傷,他沒有吃過飽飯,衣服都是垃圾里撿的,他爹經常讓小小的元野去撿垃圾給他買煙,后來干脆不讓元野上學,送進汽修店給人當學徒,一個月五百,正好是他爹一個月的煙酒錢。
元野他爹出車禍死后,元野去找過他母親,他想繼續上學,可他母親坐在車里,穿著打扮華貴,看都不看衣不蔽體的兒子一眼。
王梓旭知道有元野這麼個哥哥后,三天兩頭地找不痛快,故意激怒元野,元野都忍了,直到王梓旭瞄上了住在元野家的我……
夢醒以后,枕頭早已經淚水浸透,我掀開被子,光著腳慌張地跑到隔壁,不由分說地抱住元野,一聲聲喊他名字。
被我抱住的人身體一僵,聽到我的哭聲后,他沒推開我,反而轉了過來,我順勢鉆進他的懷里,死死抱住不松手,哭得越發收不住,他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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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來后,我發現元野離我很遠,但是他的手還虛虛攏著我的后背,準備隨時哄我,我仔仔細細地盯著他,半張臉陷在枕頭中,呼吸清淺平穩,戾氣消了大半,臉上的輪廓殘留著少年的影子,眉眼清俊,睫毛很長,五官周正,生得實在好看。
聽說小時候學習也不錯,要不是這些荒唐事,他不應該過這種生活的,沒忍住,我湊過去輕輕地親了他一口,元野幾乎是瞬間睜開眼睛,警惕地看著我。
我嬌羞地看著他,「元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