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白日夢,都不曾放過我。
我淚水漣漣求上他:「我好幾日睡不好,今晚你可不可以……不要那樣了。」
「你說什麼?」沈敘嗓音低沉,危險。
他輕輕喚我,「枝枝。」
夢中,他也同我玩這樣的小把戲。
我正欲再說一遍。
遠處傳來四姑娘的聲音,「大哥哥,你有看到小娘嗎?」
心突然漏跳一拍。
我的夢中,向來只有我和沈敘二人!
這不是夢!
而沈敘已然蹲在了我面前。
他伸手撫摸著我長發,手掌撫在我后頸,慢條斯理地笑了起來。
「小娘。」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的夢。」
14
我的好日子到頭了。
已記不清是如何站在人群中,如同木偶一般度過了家祭。
回憶這幾夜夢中。
我對沈敘所做所為,他知道了我心底最隱秘的想法。
和我經歷過同一個夢境。
他要怎麼看待我——
一個覬覦嫡長子的小娘?
我渾渾噩噩地回到房中,讓侍女為我泡了一大壺濃茶。
從黃昏開始喝茶。
又找來兩根筷子,頂在眼皮上。
我沒讀過書,想不到什麼好法子,一心想著只要不入睡,就不會夢到沈敘。
但沈敘還是來了。
昏暗燭光下他的面容忽明忽暗,像被微弱的燭火凝住。
「枝枝。」
他喚我名諱,尾音纏綿。
沈敘湊近我,抽走了筷子,他約摸喝了酒,身上隱隱有甜酒香味。
我揉了揉眼睛,燭火跳了跳。
「我又睡著了嘛?」
「沒有。」沈敘聲音輕輕的,「我總也夢不到你,便來看看你。」
他沒有怪我,可是我好想哭。
「嫡長子,你不該來看我的。」
「我是個壞女人,竟然在夢里對你做那樣的事,如若被人知道我對你的心思,我會被拉去浸豬籠的。
」
沈敘把我抱在腿上。
他吻去我淚水。
「是我引誘小娘,對你有了非分之想,如果有十八層地獄,一定是我進。」
「別哭了。」
「枝枝,我娶你。」
15
我心中顫了顫。
隔著一道稀薄燭光,去看搖搖欲墜的沈敘。
他應是在哄我。
「沈敘,嫁娶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嗎?」
「你能讓我成為你的正妻,能讓我和我們的孩子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你身邊嗎?」
沈敘少年及第,連中三元,風光無限。
我曾聽四姑娘說,她最為仰慕的就是大哥哥,雖為人有些冷淡,卻是沈家最出息的。
我如何能嫁給他?
「自然可以。」沈敘很堅定,「枝枝,我若想娶你,山攔水阻,亦是勇往直前。」
可我是膽小鬼。
如若時間可以倒流,知道會對嫡長子心生愛慕,我寧愿在沈家為奴為婢。
也不來當這個姨娘。
我推開了沈敘。
「嫡長子,讓一切都停在夢里吧。」
沈敘突然伸手碾在我唇上,稍稍用力往下壓了壓,迫使我半張著嘴。
低頭吻住了我。
我同夢中做過無數次那樣,回應他、抱住他。
直到舌尖痛楚傳來。
沈敘聲音在耳畔響起,他的嗓音低沉、危險,帶著幾分愉悅。
「枝枝,你說了不算。」
16
我是清晨才睡的,到了晌午才醒。
舌尖殘留痛楚告訴我,昨夜不是夢,是沈敘親來院中找我。
這樣下去真的不行。
我自小便懂得明哲保身。
不敢將自己置于無路可退的境地。
我尋上了四姑娘,說我夜里總做噩夢,心中惶惶,想同她一道住。
四姑娘是個熱心腸。
「小娘柔弱可憐,我怎能坐視不理?我八字可旺,小娘宿在我身邊,定然神鬼不侵。
」
我信了她。
在四姑娘香甜的小咕嚕聲中,墜入夢境。
夢中,是在祠堂。
沈老爺牌位就擺在上頭,黑底金字寫著他的名字。
而我被沈敘壓在桌案前。
「枝枝,你來了。」
沈敘似在等我。
他將臉埋在我脖頸處,深深地呼氣,又深深地吸氣。
酥癢的躁意,從尾椎直躥耳心。
全身都麻了。
「沈敘!」
我聲音在抖,甚至還刻意壓低了:「你別亂來,四姑娘就宿在我身邊!」
「我知道。」沈敘聲音也被刻意壓低。
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夢里,活像是背著人……
沈敘也發現了這一點。
他掌心墊在我腦后,指尖插入我發中,在我驚叫推拒的時候。
兀然噓了一聲。
「枝枝,小聲點。」
沈敘似笑非笑,「你還在小四房中。」
我一怔。
卻被他趁人之危。
他吞咽我所有抵抗,只余下急促凌亂的呼吸,和喉嚨里悶出的哽咽。
「枝枝,叫我的名字。」
我倚著他輕輕顫抖,那兩個字在嘴邊轉了一圈,又一圈。
「沈敘。」
17
四姑娘醒來時,臉紅撲撲的。
她扭扭捏捏的,不愿再和我睡在一起。
「小娘總做噩夢也不是回事,不然我陪你去廟里求一張符吧。」
我心中緊張,生怕昨夜露出破綻。
做出泫然欲泣的模樣,「是我哪兒做的不好,惹得四姑娘嫌棄了嘛?」
「不是不是。」四姑娘來牽我的手,她咬咬牙才艱難開口。
「小娘,你昨夜睡下后,半夜總來摸我。我、我……睡不好。」
……
天殺的!
我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18
四姑娘陪我去普濟寺求了張符。
住持吹得天花亂墜。
「你身上有大機緣,本同人有三世姻緣,只是兩世都陰差陽錯,才會在這一世同他夢里連枝。
」
這樣的機緣,我才不要!
見我實在堅定,主持畫了張符,黃底紅字看著就可靠。
至少得出五百兩開光!
那符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