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后視鏡里逐漸消失不見的人影,無奈嘆氣。
「那麼多行李,你讓他一個人怎麼走?」
話音剛落,周庭就一把掐住我的臉逼我與他對視。
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此時眼里的怒氣卻快溢出來。
「這才出去幾天,就開始心疼他了?程玨,我催了你六次,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貪玩了?」
我猜他大概是想問,我什麼時候變得開始不聽他的話了。
我面無表情拂開他的手,卻不想他會主動低頭來向我示好。
「之前在婚禮上,我沒袒護你是我不對。
「宋瑜心思不純,我已經廢了她的右手,給筆錢打發走了。
「程程,別起其他心思,好好待在我身邊,你的待遇和地位不會比任何人低。」
他這是在做什麼,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嗎?
如果是,這甜棗給得也太晚了些。
「沒必要。婚禮上的事我早已經不在意了,我的確是有一道很丑陋的疤,那又怎樣?
「至于什麼送魚送蝦的,更不值得我惦記。
「我顧的是整座九龍,不只有你,周先生。」
話說到此,車子也行駛到家門口,我提著包要下車,下一秒就被人掐著脖子拎回去。
周庭的吻帶著清冽的木質香,暴躁又瘋狂,惡狠狠在我唇上碾出鐵銹味。
我發了瘋去推打他卻無濟于事,直到氧氣耗完,他才意猶未盡停下。
他指尖停在我蹭花的唇妝外,又摩挲到唇上紅腫破裂那處,冰得我發抖。
「下車吧,去給你的丈夫看看,看他滿不滿意。」
我忍著眼淚罵他:「……周庭,你就是個畜生。」
他揚唇,壓低了聲線向我挑釁:「是啊,那又怎樣。
」
10
待越溪趕回家,果然注意到了我唇上的傷。
他與我對視一眼,什麼都沒說,只是蹙著眉小心碰了碰那里:「疼嗎?」
就是這種絲絲縷縷的關心,大概在周庭眼里,這個就叫做小恩小惠。
可在我二十多年不見光明的路途中,無時無刻不在渴求這樣的關懷。
哪怕是假的,就算只是口頭的。
我搖搖頭,而后又重重點頭,眼淚不分青紅皂白涌出來,連我自己都不明所以。
我伏在越溪肩頭哭到氣喘,說我想離開九龍。
他起初不肯回應,似是經過幾遍深思熟慮后才在我額上輕輕落吻。
「要是有機會,我一定帶你離開。」
回來的第四天,周庭突然大張旗鼓張羅派對,一說要為我接風,二說有件重要事要宣布。
派對設在九龍的據點,規模之豪華,讓在場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但相比于其他人的興奮,平日就話多的越溪此時竟顯得格外心事重重。
等宴席開始的空當他把我送回房間,我站在門口,抬手理了理他額前的劉海。
「怎麼了,今天這麼沉默?」
越溪突然回神,笑容里摻著揮之不去的虛假:「啊?沒事啊,看呆了而已。」
我若有所思多瞧了他一眼,直到整座大樓信號突然中斷三秒,我才明白他那時的眼神其實是視死如歸。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跑跑停停似是在辨別方向,我側耳趴在門上,看準時機將來人一把拽進來,順腿一腳給踹進衣柜里。
「關緊,別出聲。」
越溪聽話照做,沒多久,嘈雜腳步就追到我所在的樓層。
我端著茶杯與正要敲門的幾人打個照面,挑眉示意對方有話直說。
「程程姐,你剛剛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或者見到什麼可疑的人?」
「沒有,我剛剛在聽歌。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剛剛好像有人從老大的房間里出來,但我們追著追著人就不見了。」
我蹙眉:「不見了?一共就這麼大個地方,能跑去哪?配電室庫房都去找找看,他跑不掉的。」
11
把人支走后,我點煙踹了腳衣柜門。
越溪聞聲出來,眼里全是精明狠厲,哪有半分之前那個清純懵懂樣。
我不由嗤笑一聲,這小兔崽子,還挺能裝。
不過他出來時手肘上還搭著我的內衣,那耳尖暴紅的樣倒不像演的。
「說吧,偷什麼了,讓人家這麼追你。」
他閉口不言,我也不急,垂眼看著煙灰燃成長長一截,自說自話。
「周庭的房間有一臺服務器,存的是九龍所有大大小小的生意往來和人員名單,那東西要是交上去,一個都跑不了。」
眼看他眼神微動,我幾次想脫口問他們局里怎麼會選這麼個笨蛋當臥底。
我撐頭看他:「越溪,你之前說要是有機會就會帶我離開,還算數嗎?」
越溪終于有些額外反應,再望向我時眼瞳震顫:「你……」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他明白我在說什麼,猶豫點了點頭:「嗯,當時以我的狀態不可能是你的對手,所以只能是你故意留下來的。」
「喔——所以你就將計就計,和我結婚。那你對我好……」
「不都是假的!」他急急搶過我的話,下意識抬高了音量。
「剛開始是假的,后來我就發現,你也很可憐,很身不由己……」
我不知道該說他聰明還是笨。
他不會為了讓我幫他編我愛聽的謊話,可偏偏這種真誠又最打動我。
「我這個人,藏不住心思,本來是很不適合這個任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