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意見。」
04
我和越溪的婚禮原定在一周后,按周庭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可我想緩一緩。
怎麼說也是一輩子難得重要的場合,就算是假的,也想用心一點。
去找周庭時,我如往常一樣推門而入,不想卻撞見他在陪他的新寵。
彼時二人正吻得難舍難分,聽到動靜,小姑娘羞得直往周庭懷里躲。
周庭含笑打趣:「羞什麼?剛說想給我生幾個孩子的不是你?」
即使知道不該再對這個人抱有任何心思,心卻還是無可避免地會被刺痛。
周庭懷里那個小姑娘我聽底下的人說過,叫宋瑜,藝術學院大二的學生。
清純陽光,是周庭最喜歡的樣,也是和我截然相反的樣。
「不去準備你自己結婚的東西,到我這來干什麼?」
「我想把婚禮定在下個月十五號,一周的時間太趕,東西準備不完。」
周庭聞言挑挑眉,話語里是掩蓋不住的哂笑。
「程玨,你不會,是想好好辦吧?假玩意兒,別太上心。
「以后你真結了,我親自給你準備。」
他態度不退讓,宋瑜卻在此時開口。
「阿庭,我想給姐姐選婚紗好不好?這樣以后我們結婚的時候,我也能有點經驗。
「讓我選讓我選,讓我選吧——好不好嗎?」
她旁若無人地撒嬌,絲毫不在意這是我的婚禮。
而周庭被她隨意搖晃也毫不氣惱,無奈笑答。
「好好好,給你選,可真能鬧。」
我不悅蹙眉:「周庭,這是我……」
「為了一個不重要的東西,你要拒絕我的話?聽話,讓她選。」
我與他目光對峙半晌,終究還是自己敗下陣來。
他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會違背他的命令。
如他所說,我只能是一把利刃,僅此而已。
05
作為補償,周庭將我的婚禮延到了下個月。
可直到婚禮當天,宋瑜才急急忙忙把婚紗送來。
「抱歉啊姐姐,阿庭總是纏著我讓我沒法脫身,都忘記給你送衣服了。」
她一臉坦然,絲毫沒有做錯事的抱歉。
我怒火再盛卻也不敢耽誤正事,趕到更衣室時,幾個跟我關系不錯的捧著婚紗面面相覷。
「程程姐,婚紗,是露背款……」
我一瞬呆愣原地,滿目頹然竟然有想哭的欲望。
九龍的都知道,我背后背著一道疤,又長又丑,自左肩蔓延至腰右側。
是二十歲那年,替周庭擋下的一刀。
這一刀險些將我從這世上帶走,周庭砸了好多的錢和關系才把我從鬼門關搶回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為我掉眼淚,當時我就想,這一刀沒白挨。
可相對地,從那以后我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沒想到掩蓋了這麼久,竟然要在婚禮這天當眾把傷疤揭開。
「程程姐……還要穿嗎?」
我捂臉深吸口氣,點點頭咽下所有負面情緒:「穿吧,沒別的辦法。」
我踏著燈光一步一步走向越溪,曾經我也幻想過這條路的盡頭會是那個鐵腕無情的男人,可到底只能是幻想。
愛到最后,我竟然都不知道我在愛他什麼了。
我和越溪在人聲鼎沸中交換戒指、擁抱接吻,臨下場前他湊到我耳邊低聲。
「你今天好漂亮。」
我揚眉:「剛結婚第一天就敢調戲上級?」
他但笑不語,攜著我的手一起去敬酒,我一眼就看到正在給宋瑜倒果汁的周庭。
他們兩個只要湊在一起就是登對,而我就算什麼都不做,也是畫面中最大的礙眼。
路過眾人,即使他們不說我也知道視線全部停留在那道疤痕上,只是礙著周庭他們不敢調侃。
剛康復那年,有人不過嘴欠對我的后背開了句玩笑,就被周庭拔掉滿口牙扔到對家自生自滅,在場的都知道。
除了一個人。
宋瑜見我過來高高興興捧著果汁來敬酒,面上一派驕傲。
「不愧是我挑的衣服,連程玨姐穿著都能好看!
「不過……早知道姐姐后面有一條這麼丑的疤,就不選這個了。」
話一出,周圍一片皆是靜默。
「丑嗎?」
我冷眼揚手,周庭眼疾手快先我之前蓋住杯口,滿杯酒液潑了他一掌。
「小孩兒口無遮攔,別介意。門外那輛車,是我和小瑜的賀禮。」
周庭甩干手上水漬,向我舉杯:「程玨,新婚快樂。」
他話里的偏袒顯而易見,終于連這最后一處底線也被宋瑜擦干抹凈。
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我已經分不清自己的心是痛到麻木還是死掉了。
我僵著表情不肯回敬,眼看氣氛降到冰點,越溪脫下自己的西裝披到我肩上。
寬大外套掩住疤痕紋理,也抵回了所有人的目光。
「室內空調溫度有點低,冷不冷?
「原來這件衣服不是你挑的,我還說你怎麼突然走這種廉價風,做工材質都透著一股——低賤。」
他似是拱在我頸窩里說悄悄話,其實力度把控得剛剛好,只夠我們四個聽到。
果然宋瑜下一秒就漲紅了臉:「你!你會不會說話啊!」
我一把將越溪護到身后,冷聲道:「小孩兒口無遮攔,別介意。」
06
接二連三的矛盾讓整場婚禮匆匆結束,我卸掉滿身枷鎖,躺沙發上看越溪沒心沒肺數禮金。
「你說負責是假的,看中錢才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