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只是恬靜地笑。
「民女未曾念過書,卻也知道瑕不掩瑜,我阿兄便是一塊舉世無雙的寶玉,即使有了殘缺, 那也是旁人的過失所致,并不是玉本身的錯。
「凈身了又如何?走不了科考路又如何?民女只知道他是我阿兄,是血脈相連的至親。我阿兄是頂好的兒郎,從前賣身也是為了給我治病。即便不走科考路, 即便我不做太子妃,我們也能過得很好。
「從始至終,我求的就只是一份平安喜樂。」
我目光灼灼地與他對視, 良久后,他擺擺手。
「朕允了。」
15
臨出宮時, 梁元景追了出來。
「你當真不愿做我的太子妃?」
他的眼睛其實生得十分漂亮, 不笑時也似笑, 多情又風流。
可此時,卻平添了些悲涼。
我躬了身子:「世家大族的名門閨秀想必是上趕著想做太子妃的, 太子又何必為難我呢?」
他抓住我的衣袖, 眼底氤氳著霧氣。
「從前我們在田間斗蟈蟈, 在山間摘果子, 在……」
我掙脫開他的手:「太子殿下, 您如今早就不斗蟈蟈了, 不是嗎?」
曾經紈绔肆意的少年, 終究是殞沒在暗無天日的地牢,和鐘鼓俱鳴的冊封大典上了。
少年未曾抓住夏日的蟬鳴, 我卻得償所愿。
阿兄當日便歸家了。
后來我才知曉, 原來那日在宮里, 圣上只是在跟阿兄打賭。
若是我答應了做太子妃, 阿兄便要留在宮中繼續做圣上的幕僚。
而如果我拒絕, 阿兄便能脫籍歸家。
所幸我選對了。
雖不能走科舉路, 可阿兄一身才學,倒也不怕埋沒。
他在城中開了個書齋, 因是圣上曾經的幕僚, 不少人慕名前來。
文人墨客與阿兄談古論今, 而那些世家小姐,則是面色緋紅地躲在一旁偷看阿兄。
有男子提醒他們我阿兄是個太監,卻被罵得狗血噴頭。
「明珠便是蒙了塵那也是明珠,豈是魚目可以比的?序秋公子即便從前凈過身,那也比你們這些日日流連秦樓楚館的腌臜貨色, 來得出塵脫俗!」
聽到這些話時,阿兄正在整理圣上送來的牌匾。
上面洋洋灑灑地寫著三個大字——竹里館。
他仰著頭, 眉目舒朗鼻若懸膽,俊美異常。
「蘭兒?」
「嗯?」
我轉過身,睡眼惺忪。
「聽說……太子不日便要迎娶太子妃了,是王侍郎家的千金。」他殷切地瞧著我的表情。
我只是笑笑:「挺好。」
門當戶對,佳偶天成。
這才是好姻緣嘛。
哪里就像話本子里似的,鄉下丫頭配王公貴族?
不切實際。
我渾不在意地轉頭, 低頭打哈欠的時候,有些東西掉落出去。
落到地上浸染出星星點點的水漬,卻又馬上消失不見。
就像是我曾一閃而過的動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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