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過蛾精酒嗎?把剛剛破繭,還未展翼的蛾子擠出內臟泡在酒里。
喝了就能壯陽,重振男人雄風。
我媽的酒在村里廣受好評,可只有我知道。
那蛾子是從我已死姐姐的尸體里爬出來的。
01
「燕子,你家那個酒還有嗎?再給我來一斤!」
男人一邊說,一邊視線往我媽身上瞄,自顧自的舔了舔嘴。
他滿身酒氣,面色潮紅,身上的衣服都沒穿好,明擺著是剛剛縱欲完。
「你說你,會釀這麼好的酒,家里又沒男人,不如來個一條龍服務。」
「長得這麼漂亮,村里光棍又多,還不得賺的盆滿缽滿?」
「我到時候啊,說不定都會來多多光顧光顧你的生意……」
「畢竟這麼多年了,你肯定也寂寞不是?」
我媽是個寡婦,生下來我們三個都是女孩。
我爸死后,我家田被人占了,屋子被人搶了,平時什麼好事都輪不上我家。
在村里沒男人就要被欺負,他們認為女人是他們的共同財產,有醉漢時不時會闖進我們家,再被我們合力打出去。
他們一直看不起女人,看不起我們家。
直到七天前,我媽開始賣這款壯陽的蛾精酒。
現在他們用得上我媽,習慣卻一時半會也改不了,總會來開點葷段子,想看我們羞愧的模樣。
我媽裝作聽不懂,「家里沒男人,我也把三個孩子拉扯大了。」
男人嘁了一聲,聲音有點尖酸刻薄的醉意,「要是家里有個男人,你家小花還能活生生被人給欺負死?」
他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表情有點僵硬,卻沒有和我們道歉的意思。
我看著他手里黃褐色的酒,笑的和我媽一樣溫柔。
畢竟,誰會和將死之人計較呢?
02
我姐是七天前死的。
就死在她自己房間,自己床上。
她身上的衣服被扒的精光,一身青青紫紫的印,腿中間還流著惡心的東西。
她雙眼死死盯著天花板,臉上有被人手捂出來的血印,靠近耳朵的地方有指甲掐進去的痕跡,足以證明那人當時捂的有多用力。
所以,我姐一聲都沒叫出來。
她也不是沒掙扎過。
地上的鞋子亂了,身上有拖拽過的傷口。
她手腳的指甲都硬生生摳掉了,血淋淋的,只剩下沒被包裹的軟肉。
可她沒有逃掉。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我姐頭一歪,正好流下兩行血淚。
我姐死不瞑目,一向不敢得罪人的我媽大鬧了一場,又哭又叫,瘋了一樣去扒村里男人的衣服,想查看他們身上被我姐抓出來的傷口。
她沒有成功,村里男人一個個凝聚起來,圍堵在我家門口,什麼難聽的話都往我們身上招呼。
他們怪我家沒有男人。
怪我姐長的漂亮。
怪我姐披散著頭發。
怪她穿漂亮干凈的衣服。
又怪我家沒有鎖好門窗,沒有養一條窮兇極惡的狗。
在我媽哭倒在地上的時候,有人說,「在你們家發生的事,還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們當時不想管,現在又來訛我們,是不是活不起了?想要錢啊?」
「得得得,我們人好心也好,一家給你們一點錢,可別再鬧了。」
「女人被干死又不是什麼值得宣揚的事,一大早的,到處說,丟不丟人?」
「你們這樣想想,好歹小花死之前也有過男人,下了地府才能不被欺負。
」
「就是,好歹死之前知道男人是什麼滋味,也不算是白死。」
「哈哈哈哈哈……」
他們把硬幣往我們身上扔,往院子里扔。
小妹不明所以,跑來跑去的撿,捧到我們面前,引的所有人哈哈大笑。
他們的樣子在我面前扭曲,好像活生生的魑魅魍魎。
我惡狠狠的罵,「你們有報應的!一定會有報應的!」
03
「咋了?就憑你們幾個娘們還能翻了天?」
「人家家里剛死了人,有怨氣很正常,大家都散了吧!」
「就是,可別到時候再死閨女,再賴到咱們身上。」
這已經是威脅了!
我還想沖上去再罵,一直沒說話的我媽卻拉住了我。
她又是這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剛剛的勇氣全沒了。
我爸去世之后,她一個寡婦帶著我們,性格也沒養的強硬,什麼事都忍,什麼事都息事寧人。
我愛她,但是也恨她的窩囊。
「你就忍吧!等我們全家都被欺負死!等我們所有人的尸體都擺在你眼前!有你后悔的時候!」
天一黑,就有人翻進了我家院子。
我一整晚都睜著眼睛,提著菜刀,要和闖進我家這些不要臉的拼命。
我媽在旁邊,抱著小妹嗚嗚的哭。
我打不過男人,但我手里拿著刀,但我不要命。
好不容易趕走了流氓,我喘著粗氣,把小妹往我屋子里拖。
「跟著她有什麼用?她就知道哭!哭的比你動靜還大!」
「明天一早,姐就帶你離開這里,咱們不過這樣的苦日子。」
我媽忍住了哭聲,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滿眼祈求的看著我。
我最終還是沒有狠得下心丟下她。
我蜷縮在我姐旁邊,終于像是孩子一樣哭出來,發泄自己的委屈。
「姐,你走了我怎麼辦?我要堅持不住了。」
「為什麼死的是你?為什麼死的不是媽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