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厲聲道:「應氏庶女,意圖謀反,其罪當誅!」
滿臉愕然的貴妃被關進了天牢。
謝席臉上血色全無,白如墻紙,太醫擦去頭上的汗珠,戰戰兢兢地回稟太后,皇上已經無力回天。
太后把屋子里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猩紅著眼,大罵一群廢物。
我款款上前,說自己略懂起死回生之法,于是我再次成了他們眼中的救世主。
太后帶著一群人烏泱泱地退下后,殿內只剩下我和謝席。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蛇尾攀上他的脖頸,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讓他身首異處。
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和我依偎在一起取暖的,酒量很差的,愛說大道理的,睫毛像蝴蝶扇動的翅膀的,鮮活的我的姐姐被他殺掉了。
滔天的恨意在心底翻涌,理智從尾尖一點點流失。
「轟隆——」一聲巨響,一道天雷將我拉了回來,我的蛇尾緩緩從謝席的脖頸上移開。
現在還不是時候。
謝席還沒有死,那顆丹藥是被偷換的假死藥。
不是我,是牧無遺,我只是把假死藥放在他手里,讓他自己做決斷。
他想要真正的應楚芳,就要把這個假的殺死。
而我什麼也不用做,只需要等待藥效過去,謝席醒來就好。
在這期間,我給了獄卒不少好處,讓他們「好好關照」應楚芳。
所有人都認為應楚芳謀反的事板上釘釘,被砍頭是遲早的事,他們笑呵呵地接過銀子,說:「定不負大人所托。」
興致來了,我時常溜到天牢去聽墻角。
天牢里個個都是人精,見我來,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要讓我高興。
凄厲的慘叫聲快要刺破我的耳膜,就算她真從天牢里爬出來,也多半會是個瘋子了。
起初,她還會破口大罵,說自己是皇帝最寵愛的妃子,后來,她的咒罵變成了微弱的喘息和求饒。
我用腳尖抬起她滿是血污的臉,「怎麼辦,我還是更喜歡你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她死死盯著我,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等我從這里出去,我一定要殺了你!」
我一腳踹在她臉上,「賤人,你也配盯著我看?」
就算出去,又能如何。
08
謝席醒了。
我趴在他身旁,一副衣不解帶照顧了他好久的模樣。
他撫上我的臉,眉眼彎垂,滿臉疼惜,「瑕如,你瘦了好多。」
我眼角滑下一滴清淚,眼眶通紅,「陛下,你終于醒了。」
在得知貴妃獻給他的藥是毒藥,是我不眠不休地用禁術將他復活后,他神色復雜。
他朝我笑道:「瑕如,你又救了朕,你可真是朕的福星。」
真正的福星被他貶為妖孽,殘忍殺害,卻奉我這個災禍為福星。
謝席啊謝席,你當真是有眼無珠。
應楚芳被帶到謝席面前時,渾身臟污,散發著一股濃烈的惡臭,謝席蹙眉,用袖子掩了掩鼻子。
應楚芳跪在地上,狼狽至極,大聲喊著冤枉,一點貴妃的儀態也沒有。
謝席不耐煩地揉了揉眉心,「事已至此,你還敢狡辯!」
就在這時,太監通報,有人求見。
一名太醫直直跪在地上,說將那枚丹藥反復檢查過,并無毒物,真正有毒的東西是殿內的其他物件,而貴妃只是被人有意陷害。
這名太醫,是應家的手筆。
哪怕他們再不喜歡應楚芳,也不會讓這棵搖錢樹倒下。
果然,在謝席的殿里搜出了鴆粉。
若是要查出鴆粉是誰放的,就又要多費一番功夫了。
貴妃揚起眉梢瞥向我,勾起唇角,像是在說,【看啊,是我贏了。】
現在高興,還太早了些,我報之一笑,她卻愣在原地。
靜默許久的牧無遺突然開了口,「陛下,前些日子臣重返火場,在里面發現了此物。」
他示意身旁的侍女奉上,是一個繡藝精湛的荷包,荷包上的桃花栩栩如生。
貴妃以繡藝聞名,曾在謝席的生辰宴上奉上百花圖,正是這圖讓謝席開始正眼瞧她。
而她最擅長繡的,是桃花。
謝席一眼便看出這個荷包是貴妃的貼身物品。
謝席緊緊攥著荷包,面沉如水,「貴妃,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那荷包是應楚芳為了安撫牧無遺,讓他能夠盡心盡力為她當牛做馬,親自送給他的。
她癱倒在地,看向牧無遺的眼里滿是不可置信,她不明白昔日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為何會反捅她一刀。
而這一刀,正中心臟。
此時,我淡淡開口:「我和這位太醫好像在貴妃宮中曾有過一面之緣。」
那太醫嚇了一個哆嗦,豆大的汗珠不停往下掉,「大人說笑了,臣與大人并未見過。」
「也罷,或許是我記錯了。」
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這太醫身后和應家千絲萬縷的聯系。
謝席很快意識到自己被貴妃和應家擺了一道,看向貴妃的眼里更冷了幾分。
應楚芳頭搖得像個撥浪鼓,看看我又看看牧無遺,指著我大喊:「是她!是這對奸夫淫婦合伙起來算計本宮!」
謝席低吼道:「你說誰是奸夫淫婦?!」
應楚芳被嚇得一愣,隨后哭得梨花帶雨,「陛下,臣妾對您的情誼日月可鑒啊!」
若是在以前,謝席或許會心軟聽她狡辯,可現在應家在前朝暗中籠絡朝臣,勢力愈發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