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嚇得后退了一步。
紀川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不認識。」
5
我懸起的期待,重重摔在了地上。
紀川說不認識我。
何朵朵坐在車里,手上拿著照片疑惑道:「難道真的搞錯了?可是剛剛紀川的反應很奇怪,不像不認識。」
我不明白,紀川怎麼會忘記我。
他曾經的喜歡是假的嗎?
他喜歡上別人的事情,我都不跟他計較了,可是他怎麼能忘記我呢?
現在,就算他知道我死了,應該也不會難過了吧。
突然,有人敲了敲何朵朵的車門,是剛剛和紀川站在一起的女生。
她說:「你好,我叫林媛,我可以花錢買你手里的這張照片,你開個價吧。」
「不好意思,多少錢都不賣。但如果你能告訴我,紀川是不是認識這張照片上的人,我或許可以直接把照片給你。」
「我可以告訴你,照片上的人,差點毀了紀川。」
「什麼?」
「擁有這張照片,不是什麼好事。」林媛看著照片說道:「和這個女人有關的一切事情,對于紀川而言,都是不能觸碰的雷點。你要小心哦。」
「是嗎?」
何朵朵把照片給了林媛。
我聽見她在背后嘀咕:「事情變得有意思了呢。」
「是雷點還是什麼點,得碰了才知道。」
?
我以為林媛會把照片毀掉,但沒想到。
她竟然帶著照片來到酒店,交給了紀川。
「你是不是還沒有放下她?」
紀川拿過照片,沒看一眼,直接扔進了垃圾桶里。
他說:「我早就忘了她是誰。」
「呵呵。」
感覺林媛的態度有點奇怪。
我坐在紀川腳邊,看著垃圾桶里的照片,描述不出來自己的心情有多難受。
那是我和紀川唯一的照片。
我們一起去游樂園的時候,我用照相機拍的。
我還記得,他當時手里拿著粉色的棉花糖,特別甜。
他還說會一直喜歡我的。
他變心了。
但我沒有。
那天回去,我洗了兩張照片出來。
一張被我爸撕掉了。
也是因為照片,我和紀川談戀愛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我把剩下的這張照片悄悄帶進了精神病院。
火災的時候,我把照片藏進了裝糖果的鐵盒里,脫落的墻皮后面有一個老鼠洞,我把鐵盒放進里面,用身體擋住,最后僥幸留下了半張照片。
做鬼后,我每天都在腦海里畫紀川的臉,雖然照片毀了,但我從未忘記他的樣子。
他跟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全都在我的腦子里。
可是,紀川忘記了。
6
酒店打掃的阿姨將我的照片扔進了更大的垃圾桶里。
我只能跟著她走。
其實我想告訴紀川。
這十年來,我明白了很多事情。
我看見過少女少年在巷子里接吻,互相承諾會愛對方一輩子,可是轉頭少年就又吻了其他人,又許下一模一樣的誓言。
我也見過鬧離婚的夫妻,離婚時爭財產爭孩子,互相恨不得對方去死的樣子。
我還見過明明不喜歡,相親后卻選擇了在一起,眼里沒有愛意的情侶。
……
我仍舊不能給喜歡下定義。
但是我知道,我的喜歡贏過了他們大多數人。
我不會撒謊,也不會變心。
我承諾他的都做到了。
可我現在,搞不懂紀川的喜歡了。
深夜,我靠在垃圾桶旁邊。
喜歡確實是一件很復雜的事情。
難怪我爸覺得我學不會。
曙光來臨前,我看見穿著睡衣的紀川跑來了。
他紅著眼睛翻垃圾桶,然后撿起了我的照片。
擦干凈后,揣進了懷里。
紀川,在難過。
為什麼呢?
不是說忘了嗎?
他帶著我的照片回到了房間,垂頭喪氣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喜歡不該是讓人難過的一件事。
我想告訴紀川。
如果他覺得難過了,那就不要喜歡我了,忘記我也沒有關系。
我后悔留下這張照片了。
我不想看到紀川難過。
紀川把照片放進了錢包里,帶在了身上。
于是,我每天都能跟在紀川身邊了。
他沒有提過我的名字,也沒有試圖尋找我的下落。
他對我的死,仍舊一無所知。
他和林媛在峰會后一起出席了宴會。
所有人都夸他們郎才女貌,問他們什麼時候結婚。
想到,紀川要跟別人結婚,我就好想消失。
我希望他幸福,但我不想親眼看見他幸福。
喜歡,是自私的,是排他的。
我甚至在想,不如就讓紀川知道我死了的事情,這樣,他是不是就能想起我,不會跟林媛結婚了。
我真的好自私。
紀川買下了我曾經住過的別墅。
中介告訴他:「這是一座兇宅,已經換過兩任主人了,上任主人破產了,上上任主人在這里自殺了,最初住在這里的人,聽說孩子死得很慘,十八歲就沒了,主人受到打擊移居到國外了,要不您再考慮一下?」
我聽到后面,一個激靈。
結果紀川正在回消息,壓根就沒有聽見對方的話。
「合同。」
紀川看完后,利落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別看紀川的字寫得好看,手指修長纖細,可是一點都不靈活。
雕刻的時候,還要我手把手教。
而且我跟他講話,他都不專心,耳朵總是像櫻桃一樣紅,讓我也變得不專心。